羅肯提恩先生從來沒有任何格呂寧根的望族成員所擁有的那種氣質(zhì)。40歲的他身軀肥大，當他走過格呂寧根城堡長長的走廊時，表現(xiàn)出像嗅錯了方向的仁慈的獵犬般的沖動。

實際上，這地方是50多年前，由他妻子的第一任丈夫的父親約翰?馮庫恩建造的。羅肯提恩只是在他1787年成婚之后才入住這里。但他不是那種行為受入住或者失去某幢房子影響的人，他也不會為發(fā)現(xiàn)自己要對一大群其他人負責而感到恐懼。

地區(qū)稅務(wù)所位于大門左近的一間相對較小的客廳里。羅肯提恩原?則上作為騎士封地的繼承人，掌管著這里的一切。不過，盡管他遠非柔弱的男人，實際上他要長久管理下去已經(jīng)?有點力不從心了?？评账雇?尤斯特帶著他的書記員，迅速開始了辦公。

弗里茨告訴尤斯特：“我碰到一件事?！?/p>

尤斯特回答說，無論那是什么事，都必須晚一點發(fā)生，因為他的工作，確切地說他的職責，是去辦公室。格呂寧根城堡的租戶們過去在這里存放他們的玉米、柴火和鵝，現(xiàn)在又為了他們因不再為薩克??選帝侯服役而需要支付的補償金爭論不已。

“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哈登伯格，但必須馬上開始。我們肯定要忙上一個上午，然后可望美美吃上一頓，用過餐后甜點，我們可以無拘無束地聊一會兒天，接著睡一會兒午覺，下午從4點到6點再干兩個小時?！?/p>

“我碰到一件事?！备ダ锎闹貜驼f。

弗里茨立即通過郵件馬車，送信給在胡貝圖斯堡林學院讀書的伊拉?斯謨。伊拉?斯謨回信說：“我一開始收到你的信時還很吃驚，但既然他們在巴黎處死了羅伯斯庇爾，我對那些再次發(fā)現(xiàn)的奇怪事情就習以為常了。

“你告訴我，你在一刻鐘之內(nèi)作出了決定。你怎么能在一刻鐘之內(nèi)理解一個少女？如果你說3個月，你還會為你洞察一個女人的內(nèi)心而感到驕傲，但是一刻鐘時間，你再好好想想吧！

“你年輕而又充滿精力，那個只有14歲的少女同樣充滿活力。你們都是感性的人，現(xiàn)在僅僅在一小時之內(nèi)，你們互相親吻，之后你們想，這是個和其他少女一樣的少女！但讓我們設(shè)想一下，你們沖破了所有障°?，你們結(jié)了婚。接著你又可以前所未有地放縱自己。但滿足帶來了厭倦，你們最終將面對你們一直害怕的東西，那就是厭倦?！?/p>

弗里茨對他弟弟從不隱瞞任何事情，他不得不承認，蘇菲還不到14歲，而只有12歲，他也只用了一刻鐘時間，就喜歡上了這個站在格呂寧根城堡的客廳窗前的少女。

“我是弗里茨?馮哈登伯格，”他對她說，“你是蘇菲?馮庫恩小姐。你12歲，我聽你慈祥的母親這么說?！?/p>

蘇菲把手攏到自己頭發(fā)上?！巴?，還應該往上一點。”

“4年內(nèi)你就得考慮什么樣的男子有幸成為你的丈夫。不要告訴我，他為此還要征詢你繼父的意見！你自己怎么看？”

“我不知道自己4年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p>

“你意思是說，你不知道自己將來的樣子？”

“我不想長大。”

“你也許是對的。”

“我不想想這個事。”

“但你不可以總是做一個孩子?！?/p>

“我現(xiàn)在不是孩子了?！?/p>

“蘇菲，我是一個詩人，但4年后我就將成為一個收稅的管理員。那時應該是我們成婚的日子?！?/p>

“我不認識你！”

“你見過我。我還是那個樣子。”

蘇菲笑了。

“你一直嘲笑你的客人嗎？”

“不，但在格呂寧根，我們不會這樣說話?！?/p>

“但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蘇菲猶豫了一下，接著說：

“不錯，我喜歡你?！?/p>

伊拉?斯謨并未被說服?！罢l?能保證，”他在信里寫道，“她現(xiàn)在還是一個純潔無瑕的人，以后她進入社會還能是一個純潔無瑕的人？這是陳詞濫調(diào)，你會對我說，但是陳詞濫調(diào)并不總是錯的。你怎么能肯定，既然你說她那么漂亮，追求她的人一定很多，她就不會不忠于你？13歲的（他仍然無法相信她連14歲也不到）小姑娘憑直覺行事，盡管到23歲她會比你我都聰明。記住你在這件事上經(jīng)?常告誡我的話——僅僅兩個月前你在魏??費耳斯說的。你這么快就忘記了嗎？”

伊拉?斯謨繼續(xù)說，弗里茨信里最傷他心的話，是說他“行為冷漠而堅決”。但如果他決心繼續(xù)下去，他隨時可以找伊拉?斯謨幫忙——他對哥哥的愛從未動搖，只有死亡才能限制。對此父親肯定要加以阻撓，“不過我們已經(jīng)?多次討論過父親在事務(wù)策劃中的位置”。

“順便問問，”他補充說，“你和卡羅琳?尤斯特的友誼怎么樣了？再見，你的忠實的弟弟，伊拉?斯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