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院,查理發(fā)現(xiàn)門是關(guān)著的。屋里沒有燈光,也沒有好聞的味道飄出來。他敲敲門,沒有響動,透過窗戶,在幽暗的光線中什么也看不清,他能感覺到,那里沒有一點(diǎn)動靜,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
查理繞到后院,后門關(guān)著,沒有燈光。他敲敲門,也沒有回應(yīng)。他轉(zhuǎn)到墻邊,如果附近有貓,他至少可以問問他們,是否看見什么人。突然,他看到了讓他揪心的景象:媽媽實(shí)驗(yàn)室的門開著,不是沒有鎖上,而是敞開著。
他瞪著眼看了一會兒,然后走過去,向里張望,如果有不相干的人在里面,他們會鎖上門藏起來,他琢磨著:所以里面不會有不相干的人。要是有人,就應(yīng)該是……媽媽。他又朝里看去……
沒有人,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原處 —— 除了門是開著的。這正是最最不應(yīng)該有的事情。
走回院子,查理小心地把身后的門輕輕帶上?,F(xiàn)在看上去至少是正常的了 —— 就在你回家準(zhǔn)備和父母親一起吃晚飯的時候,看見的是一所沒有燈光、沒有人跡、鎖上門的空房子。
查理感覺腳踝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蹭啊蹭,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從廢墟那邊跑過來的皮包骨頭的大耳朵貓。他彎下腰跟她說話,因?yàn)槟悴豢赡苋ケб恢痪髲?qiáng)的野貓,他們也不會跟你撒嬌。
“嘿,派德拉?!彼f。
“她久( 走 )了?!必堖鋹瀽灢粯返卣f。
“去哪兒了?”查理立刻追問。
“不知?!彼S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放大,“從河上久( 走 )的,是那幾個沒腦子的看見的。至少他們讓河邊那些貓注意到了。還沒聽見什么消息?!?/p>
這些野貓總是合不來,所以查理也不在意河邊的貓是不是“沒腦子”。
“他們是誰?”查理問。
派德拉瞪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的媽媽,”她說,“和幾個人,”她一躍上了墻,跳到查理夠不到的地方,她的尾巴劃出一道灰色的弧線,“幾個人?!彼凰坏卣f著,消逝在薄暮中。
查理坐在臺階上,心里很難受。為什么他的媽媽會跟那些貓咪也不認(rèn)識的人從河上走了呢?
“理順你的思路?!彼嬖V自己,“理順?!钡踔翛]有辦法,把一個一個獨(dú)立的事件,像列隊(duì)一樣串聯(lián)起來思考。在雜亂無章的思緒中,只有兩個念頭冒了出來:一、他一點(diǎn)兒也不喜歡所發(fā)生的事;二、他爸爸應(yīng)該知道。
他取下書包,當(dāng)他翻動時,那只小手機(jī)亮了起來 —— 明凈的青綠色就像夏天的大海。他拿出手機(jī),摁下父親的電話號碼,一個帶著帝國口音的電話錄音回答:已關(guān)機(jī),請以后再試。已關(guān)機(jī),請……查理關(guān)掉電話,蜷縮在臺階上,他覺得有點(diǎn)冷。
爸爸可能在火車上,所以他的手機(jī)沒有信號。肯定是。我去車站迎他,可能會在路上碰到。要不然我就等他,他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在這個令人安慰的想法還沒有破滅之前,查理跳了起來,跑到房子前面,穿過庭院,來到街上。有許多人從相反的方向走來 —— 下班回家的人們從車站出來,匯聚成一股人流。他逆著人流走到市場:那些帳篷還撐著,結(jié)著彩燈的小攤子在做最后一分鐘的生意 —— 招攬疲倦的上班族。幾只羊還在噴水池邊的羊圈里,它們憂傷的叫聲夾在喧鬧聲中,給這夜色平添了幾分凄涼。黑暗中,熟悉的一切都變得怪怪的,他真的不喜歡這樣。他害怕碰上酒鬼:他們酒氣熏熏,吵吵嚷嚷、蹣跚而行,隨時都會突然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