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克勞迪奧說了一句。

“是為那些獅子準(zhǔn)備的，特別是為普里莫準(zhǔn)備的。他把他變成一只圣馬可獅子，而且還要把他帶給總督……他打算虛構(gòu)出一個奇跡，就像你告訴我的關(guān)于……”

克勞迪奧看上去非常氣憤。

“他要把圣馬可獅子進(jìn)獻(xiàn)給那個愚蠢的、貪婪的、邪惡的家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向四周看了看，看看附近有沒有人。“查理，”他說，“這真是太糟糕了?！?/p>

“但是，普里莫并不是圣馬可獅子……”查理說。

“沒有關(guān)系。”克勞迪奧說，“仔細(xì)聽好了，”他把聲音放得非常低，并且說話的速度很快，“總督是一個壞家伙，他的地位顯赫，但是他沒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是為了全體人民的利益而把城市管理好。他根本不注意人民的呼聲，他把所有的錢財都用在自己的身上，與此同時，醫(yī)院卻在倒塌；他可以事先不征求意見就改變法律，當(dāng)人民起來抗議的時候，他就派出警察把鬧事的人帶走；他擁有所有的報社、所有的電視臺，讓他們永遠(yuǎn)稱贊自己聰明絕倫；他甚至還制定了一條法律，別定所有對他乘坐的船只作出粗魯動作的人都違犯了法律，因為他每一次外出的時候，人民都會對他的船只作出粗魯?shù)膭幼?。就是因為所有的人恨他，大家都恨他。就在另一天，他……”克勞迪奧忽然停住了，他的臉顯出痛苦的表情。

“噢！”查理說。現(xiàn)在他真的不愿意去那里，住進(jìn)那個家伙的宮殿。

“如果他得到了這些獅子，”克勞迪奧低聲說，他搖了搖頭，“不可能會有什么好事。無論對那些獅子還是對威尼斯市民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你愿意幫助我們嗎？”查理問。

克勞迪奧緊閉雙唇，想了一會兒。最終，他說，“你也是在幫助我們，獅童。我有了一個主意?！彼钌畹匚艘豢跉猓槔砟軌蚋杏X到，他也在作出一項重大的決定。

克勞迪奧嚴(yán)肅地看著查理，“查理，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嗎？”

查理站得更筆直了。他知道，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是一個勇敢的孩子。

“是的?！彼芸隙ǖ卣f。

“那么，我們今天再找個時間細(xì)談，”克勞迪奧說，“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好吧，就這樣。我們再找時間談?！?/p>

他走開了，劃著船槳，水在小船的下面打著漩渦。

哇，太棒了，查理在心里想。

在很遠(yuǎn)的地方，在摩洛哥巴巴里海岸的一座小鎮(zhèn)上，有一個人也在觀察著小船。在可以俯瞰海港的廣場上，有一個咖啡館，在咖啡館背陰的平臺上，坐著一個男子，他穿著一件連著包頭巾的外套，頭巾沒有套在頭上，而是垂在肩膀處，因為這一天的天氣非常好。他看上去有點兒像正在休假的，不過，他的思緒卻與上帝毫無關(guān)系。他正在品嘗一小杯甘美而質(zhì)地優(yōu)良的咖啡，旁邊還放著一杯水，水里加進(jìn)了一些東西，也就是幾滴液體。

他在想，我相信他們是坐船過來的。

他的表情似乎帶著一絲困意。

他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好幾天了，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另外一名男子也來到這名男子的身邊，這名男子棕色皮膚，身材修長而結(jié)實，顯得有些土氣。他背后的皮包里裝了一些看了令人不太舒服的東西：帶兩個尖頭的長刀叉，適合于把某種東西固定在脖子處；還有一個灰色小槍，可以用來發(fā)射飛鏢；此外，還有一些標(biāo)槍，他們很長，而且很臟，里面灌上了藥物，當(dāng)這些藥物進(jìn)入皮膚之后，就會讓動物陷入沉睡；最后，是一些粗繩子，一些鏈條和一根很粗的鞭子。

兩個男子交談著，安靜地笑著，最后達(dá)成了協(xié)議。那個睡意正濃的男子，是的，他就是麥克莫，給了那個農(nóng)民模樣的男子一些錢。

最后，他們握了握手，各自把握緊的拳頭放在對方的胸口上。他們做成了買賣。

在他們的身后，有一棵小樹，在這棵樹的一條下垂的樹枝下，有一只斜眼的變色龍，它正注視著那位觀察著船只的男子，以及那位背著骯臟皮包的男子。它的膚色碧綠，和周圍的綠色樹葉渾然一體，而且很安靜，就像它用四個腳趾抓住的樹枝那樣，此外，它還很隱蔽，就像它正在觀察的那位男子那樣，斜著眼睛看東西，一只眼睛看東邊，另一只眼睛看西邊。

它的名字叫尼努。他看到了所有的事情，而且，沒有誰注意到它的存在。

9

克勞迪奧說得很對，總督的確非常顯貴。后來，他還告訴查理，總督的顯貴到了什么程度。

他說：“幾個世紀(jì)以來，歷屆的總督每年都要坐著布金托羅號船巡游（ 這是一艘巨大的金色游艇 ），外出與大海作伴。他會向大海里扔下一枚金戒指，而大海則承諾向總督和威尼斯奉獻(xiàn)愛意、榮耀與順從。在那些古老的年代里，總督和威尼斯統(tǒng)治大海的方式，與丈夫統(tǒng)治妻子的方式毫無二致。不過現(xiàn)在，你再來看看大海對威尼斯做了些什么：掀起大樹的樹根，一點一點地把這座城市淹沒。于是，總督也開始害怕了。他的妻子開始埋怨他，他對大海產(chǎn)生了一種恐懼感?！?/p>

克勞迪奧還不知道的事情是，幾年以前，在查理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安娜瑪麗亞號，這是屬于鮑里斯國王的一艘船，在威尼斯灣沉沒了。讓總督十分惱怒的是，鮑里斯國王沒有辦法馬上將沉船挪走。（ 在那個星期里，他的海洋挖掘師正忙于辦理結(jié)婚喜事，他不想打攪這個小伙子的好事。 ）于是，幾艘威尼斯的船只開進(jìn)了這艘保加利亞船只的沉沒處?？偠秸f了，如果任憑危險的沉船就那么放著，是一件不可容忍的事情。鮑里斯國王說，威尼斯的船只應(yīng)該留神他們行進(jìn)的路線?？偠秸f，鮑里斯國王應(yīng)該派人馬上把安娜瑪麗亞號挪走。鮑里斯國王說，這可能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因為船上裝著極其精美的珍貴的水晶石?？偠秸f，真的嗎？然后他在第二天馬上宣布，由于沉船處于威尼斯的海域之內(nèi)，現(xiàn)在他就是威尼斯的財產(chǎn)。鮑里斯國王馬上回應(yīng)道，總督是一個正在偷盜的老強(qiáng)盜?？偠秸f，鮑里斯國王必須收回他說的話，而且他要派出自己的海洋挖掘師，到沉船處開始工作，還要帶著充氣籃子潛到水底，把那些價值連城的水晶碗與水晶盤搶救上來，并且，一次只能拿一件，以保證它們安全運抵岸邊。鮑里斯國王說，總督為人民所痛恨，而偷盜屬于保加利亞的珍寶絕不會讓人民重新愛戴他?？偠秸f，鮑里斯國王在公開宣揚武力，以此恐嚇那些害怕被暗殺的人。鮑里斯國王說，如果有一個更好的君主可以替代偷竊成性的年老總督，總督就不會被人暗害。

那天夜里，一場暴風(fēng)雨降臨，刮翻了威尼斯海洋挖掘師的幾艘船，船上六個人溺水身亡。暴風(fēng)雨徹底吞沒了安娜瑪麗亞號，船上的貨物也被埋在數(shù)米之厚的淤泥下面。鮑里斯說，“我的天哪，你的妻子這次真的對你發(fā)火了，不是嗎？”

（ 以后他為這番話感到抱歉，尤其是為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們感到抱歉。他們是沒有錯的。 ）

不管怎么說，總督和鮑里斯相處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