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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消失的”水晶特快“ 作者:(日)島田莊司


“應(yīng)該是趟愉快的旅行。”

島丘弓芙子眺望著“水晶特快”末尾的觀光車,向身旁的蓬田夜片子低聲細(xì)語道。

弓芙子穿著一件立領(lǐng)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褲子,襯衫上繡有灰色和藏青色相間的佩茲利紋樣,外面松垮垮地套著一件無領(lǐng)的外套。

“比想象中的漂亮,不是嗎?這輛玻璃列車?!?/p>

四月一日的傍晚,上野站十五號月臺,垂掛在柱子上的時鐘正指向六點五分。

真難得,在這種季節(jié)居然還會起霧。春日的黃昏,氤氳的霧氣漸漸籠罩住東京這座城市。

“是啊,你不覺得有點像東方特快嗎?我很期待餐車?yán)锏拿朗撑?!?/p>

蓬田夜片子將視線從人墻轉(zhuǎn)向島丘弓芙子,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說??此臉幼?,好像因為即將開始的旅行而情緒高漲。說完她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注視著人群。

一班大人物從剛才開始就在“?!乜臁旯ぁ钡臈l幅前走馬燈般輪番進(jìn)行演說。那些陳詞濫調(diào)和月臺上慶祝完工的喜慶裝飾在這種場合總是必不可少。

聚光燈集中照射在講臺上,電視臺,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對準(zhǔn)了上臺發(fā)言的人。攝影師按下手中的快門,閃光燈不停地發(fā)出著耀眼的光芒。月臺上擠滿了前來參加“試乘會”的賓客和媒體,連轉(zhuǎn)個身都很困難。蓬田夜片子和島丘弓芙子站在人墻外,即便如此,她們還是被人墻散發(fā)出的熱氣悶出了一身的汗水。

“這種剪彩儀式怎么總是這么無聊啊。”島丘弓芙子心想。

冗長的發(fā)言結(jié)束后,還要有幾個大人物手持剪刀站成一排,“一、二、三”后一起將那根紅繩剪斷,再接著就是齊聲歡呼??傊?,這套繁文縟節(jié)不結(jié)束,是不會讓在外等候的乘客們上車的。

但一旁的夜片子看上去卻沒像弓芙子那樣無聊,一直認(rèn)真地聽著演說?;蛟S是怕忽視弓芙子,夜片子會時不時瞅瞅她的側(cè)臉。她轉(zhuǎn)頭時,一頭長長的卷發(fā)輕輕搖曳。這個發(fā)型和弓芙子的一樣,是她們昨天一起去美容院時做的。因為身材嬌小,夜片子為了看到人墻后的景象只有不斷踮起腳尖,不停地伸長脖子。站在她身后的弓芙子看著她蹦蹦跳跳的樣子有些妒忌,因為夜片子即將搭乘這趟列車。再過一會兒,她就能夠在餐車中享受附贈美酒的晚餐,在“全景休息室”里手拿雞尾酒欣賞風(fēng)景了。而自己呢?送走她后,自己只能一個人回出版社坐在冷冰冰的書桌前繼續(xù)加班。

“可惜沒好男人哪?!币蛊诱f,“盡是些地中海大叔?!?/p>

“不會吧,不是還有那些藝人嗎?”弓芙子注視著夜片子說。

她發(fā)現(xiàn)今天夜片子打扮得和平時不同。平時夜片子喜歡穿休閑裝,今天卻很難得地穿了一件淡粉色絲麻質(zhì)地的套衫,套衫里面是一件灰色的立領(lǐng)襯衫,感覺十分正式。

今天還是有些冷的,穿這么少不怕感冒嗎?她大概認(rèn)為車廂內(nèi)會很暖和,才會穿這么少吧。弓芙子暗自忖度。

兩人留著相同的卷發(fā),弓芙子要比夜片子高一些。相對于夜片子小巧玲瓏的身材和長相,弓芙子略長的臉部線條讓她顯得更為成熟。

兩人均是K出版社旗下一本名為《L·A》的女性雜志的記者。要說為什么短大①畢業(yè)的夜片子會和四年制大學(xué)畢業(yè)的弓芙子同期入社,這是因為弓芙子雖然比夜片子大一歲,但卻早兩年上大學(xué)的緣故。

“啊……真無聊啊?!惫阶咏K于忍不住說了出來。

“是嗎,我看你是羨慕我吧?!币蛊诱f。

“才不是呢!”

一陣小小的沉默。

“小國呢?”弓芙子問道?!靶笔且粋€年輕的攝影師,名叫國田守夫,這次將和夜片子一起搭上水晶號。

“誰知道呢,大概不知在哪兒又在給政客拍照呢吧?”夜片子回答。

接著,演說又啰啰唆唆地持續(xù)了近一個小時,總算挨到了結(jié)束。乘客們在胸口系有紅白色緞帶的乘務(wù)員的指揮下開始陸續(xù)登車。他們似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紛紛向車門口擠去,月臺就像元旦時的明治神宮那樣混亂擁擠。

“我的天哪,這么多人。像戰(zhàn)后的采購車①似的。”

弓芙子說著只有老輩人才聽得懂的抱怨。當(dāng)然,作為昭和三十七年一月生人,她根本沒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只是最近查資料才知道的。

登車的隊列排得很長,過了十分鐘左右,兩人才擠上了車。那些臥鋪套間、豪華餐車對名士們來說都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了,所以眾人一上車就一窩蜂地往觀光車廂擁去。因此,車廂內(nèi)擠得就像沙丁魚罐頭?!鞍眩l踩我的腳!”、“啊,別擠了!”之類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早高峰時的山手線都沒這里擠??!”弓芙子在那些人的慘叫聲中喊道。

“我還是下去吧!在月臺那里看看都比這強?!闭f完弓芙子逃命似的下了車。她繞到了觀光車所在的車尾。果不其然,狹小的玻璃匣中,人群揮汗如雨,就像籠屜里的包子一樣冒著熱氣。

夜片子也下了車,她嘆?一口氣,走到弓芙子的身旁。

“你經(jīng)常坐這種和高峰時的中央線一樣擠的車去旅行嗎?”弓芙子伸出右手,指著身后那個“玻璃罐頭”問,“會碰到色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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