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都是來湊熱鬧的嗎?和你一樣。”夜片子嗔怪道。
停靠在上野站十五號線上的臨時特快列車“水晶特快”,將于晚上九點半,也就是二十一點三十分準時發(fā)車。列車經(jīng)由東北本線北上,第一個??空臼谴髮m站,預(yù)定在二十一點五十三分到達。
之后直到白河站為止列車將不停車。到達白河是零點十三分,停車時間為兩分鐘。
此后列車繼續(xù)北上,通過福島進入奧羽本線,福島站不停車。列車從白河站出發(fā)后,時間已近深夜,所以到目的地酒田為止,都沒有停車的計劃。
列車駛?cè)電W羽本線后向新莊前進,再由新莊向西折入陸羽西線,到達酒田應(yīng)該是第二天——四月二日——早上八點十五分。屆時,當?shù)氐臋?quán)貴們會掛著“歡迎加灘議員歸鄉(xiāng)”的橫幅,站在月臺上歡呼。因為是臨時增開的特快,為了不影響其他列車的正常運行,所以途中要多次在錯車時停車。這就是這列車??空竞苌?,運行時間卻很長的原因。
快到九點半了,發(fā)車的汽笛聲嗚嗚長鳴。攝影師們?yōu)榱伺臄z列車駛出站臺的瞬間作為明天的頭版而一齊地將手中的鏡頭對準列車。
島丘弓芙子和蓬田夜片子仍舊站在月臺上。攝影師國田發(fā)現(xiàn)她們后也走了過來。上下車用的連廊上擠滿了人,實在不適合作為一個依依惜別的場所。
“要暫別一段時間了,一定要寫出漂亮的報道哦?!睄u丘弓芙子說。
“OK,敬請期待?!币蛊踊卮鸬?。工作也好,平時也好,這對二十四小時都喜歡粘在一起的姐妹說話都很隨便。
“小國,夜片子就拜托你嘍。”弓芙子向攝影師囑咐道。
“交給我吧。”
國田把布滿刮痕的尼康放進包里回答道,說完他催促夜片子向藍色的車廂走去。他們靈活地穿梭于人墻中,身影消失了一會兒又馬上出現(xiàn)在連廊上??磥硪谌顺敝旭v足回首是不可能的,于是夜片子只是揮了揮手就急忙鉆進了車廂。
接著弓芙子發(fā)現(xiàn)夜片子嬌小勻稱的身形在車廂內(nèi)出現(xiàn)并指了指車廂深處就忙著往里跑去。夜片子是打算透過窗戶向我道別呢,不愧是好友,弓芙子立刻就領(lǐng)會了夜片子想表達的意思,她撥開人群,向臥鋪車廂前進。
隔著窗戶,弓芙子看見兩人站在車廂內(nèi)的過道上在向她揮手,她也揮手向他們道別。
回響在月臺上的金屬汽笛聲突然消失了,“水晶特快”在人墻對面肅然啟動,這情景就像一艘藍色的巨輪開始它的處女航。
夜片子的雙唇緩緩開闔,好像要告訴弓芙子什么事。
“等著我?!惫阶訌乃拇叫巫x出了這句話。
要在滿是人的月臺追著列車跑是不可能的。這對揮動著雙手的男女轉(zhuǎn)瞬就從弓芙子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接著那輛玻璃匣般的觀光列車也從弓芙子的面前駛過。四周又傳來歡呼聲,看來日本人還真是喜歡大喊大叫呢。
“水晶特快”駛離后的月臺好像平添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聚集的人群增加了這輛列車的存在感,但現(xiàn)在這個空間對弓芙子而言,卻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極目遠望,玻璃車廂璀璨明亮,在蒼藍霧靄中熠熠生輝。潮濕的春霧向停留在月臺上的弓芙子襲來,將她的身影漸漸卷入其中。
那些聚集在月臺上歡呼的人們立即準備散去。島丘弓芙子逆著人流,仍舊站在月臺邊目送列車開往遠方。
充滿熒光燈蒼白光芒的列車在黑霧中漸漸遠去。此時,末尾的那節(jié)玻璃車廂小得真像一顆可以捏在手中的水晶。
“水晶特快”就這樣起程了。雖然平淡無奇,但前方卻有一段不可思議的旅程在等著這輛最新型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