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考慮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樹林雖然僻靜,但巡邏隊和伐木工人不時會進進出出,如果車子被發(fā)現(xiàn),穆里爾·切斯的東西最好也在里頭被找到。這會給他一些開脫的解釋。這兩個解釋都不很高明,但至少還說得通。首先,她是被人謀殺的,兇手這樣安排,一旦謀殺案被發(fā)現(xiàn),就可以嫁禍于比爾。其次,穆里爾是真的自殺的,一切都布置得讓他會受到指責(zé)。一種報復(fù)性的自殺。”
巴頓冷靜地仔細想這一切。他把門重新上了鎖,坐下后又揉揉頭發(fā),非常懷疑地盯著我。
“第一種情況也許的確如你所說,”他承認,“但僅僅是個可能而已,我想不出還有?會下手。那張紙條的事得弄清楚 ?!?/p>
我搖了搖頭,“假設(shè)比爾早就有這張紙條。假設(shè)她沒留下只言片語就走了。一個月過去了,都沒有她的消息,他或許著急了,很猶豫要不要拿出紙條,如果真發(fā)生了什么事對他可能是個保護。他雖然沒這么說,但可能心里是這樣想的?!?/p>
巴頓搖頭??磥硭煌膺@種說法,其實我也不信。他慢慢地說道:“至于你說的另一種情況,那真是瘋狂。自殺,把事情安排得讓某人被控告謀殺,這根本不符合我對人性的基本理解?!?/p>
“那你對人性的認識太簡單了?!蔽艺f,“因為的確有過類似的案子,而這類案子出現(xiàn),你幾乎可以認定是女人干的?!?/p>
“不對,我五十七歲了,看過不少瘋狂的人物,但我不能同意你的解釋。我喜歡的解釋是她確實計劃離開并且寫下字條,但在收拾好東西后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氣瘋了,就把她干掉。然后他做了我們剛才討論的所有事情。”
“我從沒見過她,”我說,“所以我不知道她會怎么做。比爾說他是一年前在河濱市什么地方遇見她。她說不定有段很長很復(fù)雜的歷史。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打扮起來是個非??蓯鄣慕鸢l(fā)女郎。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好像是隨隨便便就跟了比爾。她是個安靜的女人,看起來有點神秘。比爾說她脾氣大,但我從沒見識過。倒是???吹剿约喊l(fā)那臭脾氣?!?/p>
“你覺得她像不像一張照片中一個姓哈維蘭德的女人?”
他的下巴停止嚅動,嘴巴緊閉,半晌才又很緩慢地嚅動起來,“媽的,今晚上床前我得很仔細地看看床底下,確定你沒躲在那兒,你哪里得來的消息?”
“一個不錯的女孩,帕迪·?佩爾告訴我的。她在報社兼差,采訪了我。碰巧提到一個叫德·索托的洛彬磯警察四處給人看那張照片?!?/p>
巴頓很響地拍了拍他那粗大的膝蓋,?身向前,嚴肅地說:“我做錯了一件事。那個傻大個兒在把照片給我看之前就已他媽的給幾乎全鎮(zhèn)的人都看過了,那令我有點生氣。是有點像穆里爾,但沒辦法很肯定。我問他為什么找這女人。他說是警方的事。我就裝糊涂,說自己就是干這行的。他說他接到的指示是找出這女的在什么地方,他只知道這些。他大概故意這樣做來壓我的。我也做錯了,告訴他我不認識任何像那張照片的人。”
這冷靜的大個子朝著天花板某個角落微笑了一下,然后目光下降,定定地看著我,“如果你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我將非常感謝,馬洛先生。你的推測也不錯。你有沒有去過浣熊湖?”
“從沒聽過?!?/p>
“往后大約一英里,”他說著,大拇指指向肩后,“往西有一條??的小路。你可以開車去,?過樹林。再開一英里,往上大約爬五百英尺,就是浣熊湖。那是個很小的地方,人們偶爾會去野餐,但不?常。那條路開車不好走,有兩三個小而淺的湖,都是蘆?。即使現(xiàn)在陰涼的地方都還有雪。有幾幢老木屋,從我記事以來就倒塌了,還有一幢大而破的房屋架子,大約十年前蒙克萊爾大學(xué)用來當(dāng)過夏令營的營房,但沒用多久。這建筑物在湖的后方,是用粗重的木頭建的。繞到屋后有一間盥洗室,里面有個生銹的舊鍋爐,還有一個大倉庫,有扇裝了滑輪的推?門。本來是當(dāng)車庫的,但他們用來放木柴,沒人的季節(jié)便鎖起來。木柴是少數(shù)幾樣人們會偷的東西之一。但偷木柴的人也不會把鎖弄壞了再偷。我猜你知道我在倉庫發(fā)現(xiàn)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