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牙齒看起來還好,拔掉太可惜了,”他檢查之后說,“只是個小蛀洞而已。”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對方不耐煩地說,“只是疼得要命。
我實在受不了?!?/p>
希格溫斯醫(yī)生以專業(yè)的目光審視對方扭曲的臉、抽動的手以及格外蒼白的臉色。
“找到了,”
最后他說,“痛點無疑就在這里。
可是出毛病的不是牙齒,這是牙神經(jīng)痛?!?/p>
“不管怎么樣,請拔掉吧,”陌生人懇求,“每次疼的都是這顆牙,我早就想把它拔掉了?!?/p>
“這樣做不太妥當,”牙醫(yī)反對,“只要裝個套子套上,就不用拔牙?!?/p>
他轉(zhuǎn)身在一個玻璃杯中攪拌一些冒泡的藥粉,“喝下這杯藥水,看看能否止痛。
”陌生人接過玻璃杯,喝下整杯藥水。
“坐下等五分鐘,”牙醫(yī)說,“如果屆時牙痛還不消失,而你仍然堅持要將牙齒拔掉,我當然……”他坐下來,抬頭望了座鐘一眼,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將手表放回睡袍的口袋。
他的訪客也靜坐著,但可以明顯看出對方正在竭力控制自己。
“這種天氣最容易患神經(jīng)痛,”牙醫(yī)看到對方的表情,不經(jīng)意地說,“有霧的潮濕天氣?!?/p>
“我想是吧,”對方說,“牙痛大約在十二點鐘發(fā)作,當時我正要上床睡覺,越來越厲害,實在受不了了,我穿上衣服到外面走一走,希望疼痛能減輕些,可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一位警員介紹我到這里來的。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
“好些了嗎?”最后,牙醫(yī)開口問。
“沒有,”對方回答,“我想你最好把它拔掉。”
“就照你所說的吧?!?/p>
引起問題的牙齒拔掉了,陌生人輕松地嘆了口氣,付了診金,一分鐘之后開始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
“請問現(xiàn)在幾點了?”他問。
“兩點十七分?!?/p>
牙醫(yī)回答。
“謝謝你,”陌生人說,“我還有時間搭車回家?!?/p>
“晚安?!?/p>
牙醫(yī)說。
“晚安。”
巷子兩側(cè)都是高高的木籬,濃霧彌漫。
有個人在昏暗中躡手躡腳地行走,偶爾回頭看一眼,尤其是他的左后方,那里的籬笆有個缺口,屬于一排氣勢宏偉的棕色磚房的后院。
最后他停下腳步,試著推開一扇門,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他走進去。
過了一會兒,有個人從門內(nèi)走出來,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門,走出巷子,朝街口光亮耀眼的弧光燈走去。
第二天早上八點,一位年輕的富翁保羅·蘭多爾夫·德福里斯特先生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亞馮地區(qū)一棟高級公寓的起居室中。
他坐在桌旁,臉朝下趴在桌上,顯然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小時了。
兇器就是他掛在墻壁上做裝飾品的幾把奇形怪狀的短劍之一。
劍刃從他心臟旁邊約四分之一英寸的地方插入,不出幾分鐘他就死了。
馬洛里探員和法醫(yī)一起到達兇殺現(xiàn)場。
他們倆一起將死者的頭部抬起來,原先被死者頭部遮住的桌子上有一張紙,紙上有一些潦草的字,死者的右手緊握著一支鉛筆。
馬洛里探員只是隨意瞟了一眼,紙上的字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死者潦草、顫抖、無條理的筆跡寫的似乎是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字句:謀殺……弗蘭克林 ·蔡斯……爭吵……刺殺我……我快死了……上帝救救我——座鐘響了兩下……再見。
馬洛里探員嘴唇緊閉默念著。
這里寫的是有關(guān)罪案的動機和時間。
他詳細檢查過房間后,走下樓梯去公寓辦公室詢問相關(guān)人士。
第一個接受詢問的是電梯管理員莫蘭,他昨晚當班。
認識弗蘭克林·蔡斯先生嗎?認識。
昨晚弗蘭克林·蔡斯先生來拜訪過德福里斯特先生嗎?有。
“他是什么時候來到此地的?”
“我想是大約十一點半。
他和德福里斯特先生一起從劇院回來的?!?/p>
“弗蘭克林·蔡斯先生是什么時候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