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岡縣的一個農村,到筑豐市的一個煤礦小鎮(zhèn),一天只跑八趟的紅色列車載著我們到了媽媽的故鄉(xiāng)。最后的結局是媽媽不得不帶著我回到自己的娘家,而她的娘家當時只有姥姥一個人住。
這個鎮(zhèn)子每天晚上都能聽到警笛聲,還有震耳欲聾的警報聲和廣播。接著是沉悶的爆炸聲,然后就是快要把鎮(zhèn)子震倒的地震。整個房子都會興奮了一般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三、二、一,轟?。 ?/p>
孩子們聽到警笛聲時都會笑著附和著爆炸聲,一起蹦蹦跳跳。
一輛輛老虎車在鎮(zhèn)子里轟轟地開著,奔跑在工棚周圍的黑色輪胎不停地上下顛簸,然后逐漸消失在隧道的黑暗里。
那個時候,這里的礦井已經(jīng)面臨關閉了,緋紅的天空下只有被煙熏黑了的、不再工作的豎井拉著長長的影子。不停挖掘上來的沙土、石子,還有質量很差的煤炭堆積如山,煤矸石堆到處都在往外噴白色的瓦斯。整個鎮(zhèn)子臭氣熏天。
住在這個鎮(zhèn)子上的大多數(shù)都是煤礦工人的家庭,礦井的周圍有像貧民窟那樣并排的工棚、配給站和公共澡堂。
當時這里跟我媽媽幾年前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大不一樣了,當年的繁華景象早已無影無蹤,破舊不堪的工棚變得更加空蕩蕩了。
我換了一個幼兒園。媽媽每每看到附近的小孩子,就會把我推到前面,對他們說“要跟他一起玩哦”。
這個鎮(zhèn)子比起小倉那個城市更顯得粗獷,不過這里的氣息和氣質好像更適合我。這時的我跟一年前已經(jīng)判若兩人,我現(xiàn)在自己一個人坐上國營鐵路經(jīng)營的班車,蹦蹦跳跳地去幼兒園,還跟別的小孩成了朋友,跟他們一起玩耍。
我這次上的幼兒園跟一所小學在一起,是那所小學的附屬幼兒園,還提供飯食。每到分發(fā)食物的時候,小學六年級的孩子就會過來給我們幼兒園的小孩發(fā)飯。這種事在大城市的小學里肯定很難想象,這里的六年級小孩竟然能用菜刀把一個大人吃的紡錘形面包切成兩半,然后分給幼兒園的小朋友??磥磉@里的小學生比那些菜都切不好的女人還會用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