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個人怎么能夠確切地知道,何時該進行適度的責(zé)備或評判,何時該進行自我批評呢?當我第一次在公眾面前講話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一件應(yīng)該做的事。它真是上天希望我去做的事嗎?還是我這么做只是出于私心,因為我對人聲鼎沸的場景如此陶醉?我不知道孰是孰非,為此幾乎不停地掙扎著,尋找答案。最終,我得到了某種幫助——來自一位女子的幫助——這再次證明了我早先的觀點,即生活中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助于我們心靈的成長,而且在這件事上,我們彼此相互需要。她與我共同分擔了痛苦,她資助了我的第二次講演費用。大約一個月后,她寄給我一首她寫的詩。記得詩中沒有寫到我,但是那首詩的最后一行的確是我當時很想聽到的:
不管你想要干什么,
你為此必須付出的代價,
就是反反復(fù)復(fù)地向自己發(fā)問,
一遍又一遍。
讀著這首詩,我意識到我一直在尋找某種來自上天的啟示,或者說是一套解決生活問題的公式,它能告訴我:“是的,斯科特,盡管去以演講為業(yè)吧?!被蛘撸骸安?,斯科特,什么時候都不要開口?!钡菦]有公式可循,也沒有簡單的答案。所以,每當我被邀請去發(fā)表講演,每當我需要重新安排演講日程,我都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嗨,上天,這就是你想要我現(xiàn)在去做的事情嗎?”任何人面對痛苦的決定時,我們能夠做的,就是一次次地追問自己,苦苦尋求問題的答案。
比如,如果你是一個16歲女孩的母親或父親,在一個特別的周六晚上,她提出要在外面逗留到凌晨兩點,你會怎么辦?父母可以有三種反應(yīng)方式。一種是說:“不,當然不行。你很清楚最晚只能10點鐘?!绷硪环N方式是說:“當然了,親愛的,你想怎么都可以?!边@兩種回答方式,有點類似我們平時所說的左翼或右翼。但是,即便它們是相反的兩個極端,有些東西也仍是相似的,即它們都是公式化的回答,家長可以不動腦筋,不花半點心思。
在我看來,合格的父母應(yīng)該做的事是反問自己:“這個周六晚上,我們該不該讓她在外面待到凌晨2點呢?”父母可能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我們不知道。是的,極限應(yīng)該是10點鐘,但那是我們在她14歲時規(guī)定的,很可能不再是一個實際可行的規(guī)定了。另一方面,周六晚上她要去的那個聚會,會有酒供應(yīng),這也有些叫人擔心。但是話說回來,你知道,她在學(xué)校里成績不錯,她完成了家庭作業(yè),顯然她清楚自己的責(zé)任,或許我們應(yīng)該信任她自己的責(zé)任感。另一方面,在我們看來,那個將要和她一起出去的家伙,完全是一個小混混。我們究竟是該同意,還是不同意?我們應(yīng)該妥協(xié)嗎?怎樣是正確的妥協(xié)?我們不知道。極限該是半夜12點,11點,還是凌晨1點?我們不知道。”
其實,最終父母怎么決定關(guān)系都不大。即使女兒對父母的最后決定感到不快,她依然會知道自己得到了認真對待,因為她的問題被認真對待了。同時她也將體會到父母對自己的關(guān)愛,因為對父母而言她是很珍貴的,所以父母才會因不知所措而倍感痛苦。
這恰恰是為什么有人向我提問:“噢,派克,你能給我一個公式,以便我能知道何時應(yīng)該去責(zé)備,何時不該?”我總是回答:“我不能給你任何這樣的公式?!泵看吻闆r都不一樣,每次都是唯一。每當你想去尋找正確答案時,你都要首先向自己發(fā)問。一旦你這么做了,你就可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但是你也將不得不忍受不知所措的痛苦,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對了還是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