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說:“誰說專業(yè)和工作非得好上呢?讀大學前年輕不懂事,以為法律很好很強大;大學畢業(yè)四處碰壁后,一下知道法律很弱很無能?!?/p>
周安年笑笑,說:“你的手鐲很漂亮?!?/p>
“謝謝。東陵玉。”我說,下意識把手腕縮進衣袖。
周安年說:“玉是好東西呢,《詩經(jīng)》說,‘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這年頭,二三十歲的人還能對《詩經(jīng)》朗朗上口的,我以為除我之外已無他人。我看了看周安年,都說搞藝術(shù)的人通常都很邋遢,作為攝影師的他明顯有潔癖,五官明白,胡須潔凈,黃褐色外套里的白色襯衣領口如漂白一般。我抬眼望他,他的眼神懷有期待,又像是某種蓄謀,本對他外形印象頗好的我立即懷疑他來之前翻閱過《詩經(jīng)》,故意以一些文雅的小手段博得無知女性的好感,遂興致索然,側(cè)頭望窗外。
見我不再說話,周安年停下,偶爾問我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之類的話。
火車比之飛機唯一的好處是穩(wěn),卻顯得臟亂。硬座車廂夾雜著方便面、煙、瓜子、男人女人體味等各式味道。在火車走完一個漫長的隧道之后,我的胃上下翻涌,殘余的食物從下往上加速傾覆,我終于沒忍住,慌忙中緊緊抓著周安年的手,吐了一地。
旁邊的旅客用著不大純正的普通話對我說:“大姑娘,要吐也得去廁所啊。你這一吐,這位子我還坐不坐了?”
周安年好聲道歉:“大姐,對不起,對不起,真不好意思?!?/p>
“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小伙子,你也真是的,女朋友都照顧不好?!?/p>
周安年看看她,又看看我,會意過來:“是,大姐說得對,是我的錯?!?/p>
看著他們對話的表情,我突然有些發(fā)酸。周安年一大老爺們,低聲下氣的時候表情像撞到雌兔的雄兔,羞得滴水的樣子。換是李南辰,他絕對是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說:“姐姐,這人都有兩三點不舒服,也不是個人意志控制得了的嘛?!比缓蟠蠼憔蜁姿谎?,李南辰則帶我迅速逃離現(xiàn)場。調(diào)皮的李南辰有時真是一個恨不得可以四處發(fā)光的人。
可能因為我還很在意李南辰的關系,以致周圍出現(xiàn)的男生都拿來相較。
人都太過沉迷過往的美好。
收拾殘局后,周安年帶我去了用餐車廂,換了臥鋪。我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麻煩你了。你的西褲,怎么辦?真對不起,弄臟它了?!?/p>
周安年遞過滾熱的開水,溫和地問:“胃好點了嗎?我沒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