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彎下腰，捧起她的腳踝，這時她才看清了，原來是盤長生。

“哎，原來真是你。”她笑眼彎彎，點(diǎn)漆一般的眸子里映著他的身影。話還沒說完，一陣痛傳來，她手一抓，扭皺了他的衣袖。

“女孩子來說，你很能忍痛了，好了，活動一下你的腳?！?/p>

他扶她起來，皺起了眉頭，“你是來找我的？”

陶瓷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扶著她在觀雨亭里坐下，四周垂柳芍藥、碧青、嫣紅，亭子兩旁還有一盞盞的榆錢，真真的是花葉兩相宜，這樣的亭里、太湖石旁、芍藥下，就如《牡丹亭》里的南安太守府花園一般景致，一般美麗。

“信之，他……他好嗎？”陶瓷看著他，一時無話。

盤長生笑著搖頭，“不好?！?/p>

聽他如此說，陶瓷的心忽然一痛，不知該如何接話。

“陶小姐不必掛心信之，小姐能得償所愿，覓到心中所愛，這也是他求仁得仁，無怨無尤?！?/p>

許多復(fù)雜難明的心情陳雜，她知道信之對她的好，待她的真心，她明明已答應(yīng)了他，卻又反復(fù)無常，說變就變，是她對不住他。心里的一角不知為何感到酸楚難安，她看向盤長生，他依然是一臉的平靜，提起茶壺泡著茶喝，她問：“其實(shí)你更喜歡六堡茶還是烏龍茶？”

盤長生一笑，放下了茶盞，“看來是信之和你說起了我的事。如果要我說，那不過是隨心而定的。或許我以為自己很喜歡六堡茶，直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最鐘愛的還是烏龍。當(dāng)然茶和人是不一樣的，谷清陽不在人世了，什么樣的茶喝起來都是一般的苦。烏龍又名糊涂茶，人生難得一糊涂！但感情的事，最怕的就是到了最后、來不及時才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愛，真真的糊涂到了家。而有些人，是窮其一生，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愛是誰的，這樣的人最可憐?！?/p>

他的話帶了深意，陶瓷感到一陣迷惑，難道她不是喜歡Easun的嗎？不，不，她自己最清楚了，她喜歡的就是Easun。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桌面上還放著一份圖紙，里面布滿了遠(yuǎn)山，各式畫法的都有，而最考畫技基本功的就是皴法，看似簡單基本，實(shí)則最考功力。陶瓷記得，在《女道士》圖里，背景后的遠(yuǎn)山就是用了點(diǎn)墨、皴法等手法去表達(dá)。

“你覺得這山像什么？”盤長生移動了一下畫紙，把疊在一起的幾幅畫推到她眼前。她仔細(xì)看了許久，換了許多個角度看，終于嘆了一口氣，“很像‘之’字？”其實(shí)她也不肯定。

“確實(shí)是個‘之’字，而且里面還隱含了某些很重要的古代信息。”

“??？”陶瓷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為什么要和我說這個？”

“只是一種第六感，我覺得這幅畫的持有者和這些‘之’字有某種聯(lián)系，具體的我說不上來?！彼难劬﹂W爍著一種殺伐果敢的光。看著那雙眼，她就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她眨了眨眼，努力地笑著說，“其實(shí)我想你幫助我?！?/p>

她咽了咽喉頭，道：“你也知道的，盡管每起兇殺案我和Easun都有不在場證據(jù)，但總會莫名其妙地和我的小說聯(lián)系在一起，盡管警方?jīng)]有足夠的證據(jù)指證我，但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去掉我的嫌疑?！?/p>

盤長生沉吟片刻，在畫紙上列出一行書目：《青瓷咒》、《青花咒》、《花鬼》。

“雖然后兩部小說都有人死去，但你發(fā)現(xiàn)沒有，《青瓷咒》面世后，卻沒有人出事，原因是什么？而看過你書的人太多，如果真是照著你的書去殺人，那兇手實(shí)在是太難找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假設(shè)：第一本書《青瓷咒》剛出來時，兇手還不認(rèn)識你，但巧妙地在之后潛伏在了你身邊，然后按著第二、第三本書的方式去殺人。還有一點(diǎn)很可疑，每個死去的都是女孩，而每個女孩都是唐棠詞的女友。第二點(diǎn)可疑就是，你是在和他認(rèn)識后，他的那些女友才開始按著書的出版順序死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