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要干的,當然不會僅僅是辦一所“東陸大學(xué)”而已!
此前護國之役中,唐繼堯雖勉強同意借兵給蔡鍔、李烈鈞討袁,但其志卻實不在討袁,而是要借討袁之名把這兩位在云南極有威望的老大哥推出門去,以免威脅到他的地位。
所以蔡、李兩軍一旦離開云南,唐繼堯即在后勤支援、兵員補給上,變得異常的不痛快,因而使蔡鍔討袁之師僅能局促于川南一隅之地——如果不是恰逢北洋內(nèi)亂,而袁世凱又早死,則天下勝負之數(shù),尚難定論。
所以“護國三杰”蔡、李、唐中,唐繼堯這一“杰”,是水分頗大的。
初蔡鍔在川時,以大義公心操持川省軍政,故川滇之間雖有矛盾,尚未激化。然一待蔡鍔去任后,唐繼堯、羅佩金便以征服者自居,推行強滇弱川的“大云南”政策,于是雙方立起沖突。
首先是利用羅的督軍職權(quán),把持成都兵工廠,大肆擴充本軍實力——護國之役,入川滇軍僅有十二營,到戰(zhàn)役結(jié)束后,因為損失消耗,僅存十營。然隨后唐繼堯便絡(luò)繹不絕地送來七千云南徒手新兵,利用成都兵工廠在此半年內(nèi)生產(chǎn)的武器,補足了兩個整師的裝備。
而對斯時五個師又一個混成旅的川軍部隊,唐、羅則極力加以抑制。非但裝備上并無補充,且在經(jīng)濟上也多方刁難——就連劉存厚部在護國戰(zhàn)爭中因為起義而導(dǎo)致的欠餉,甚至傷亡官兵的撫恤金,羅佩金也一概置之不問。后經(jīng)劉存厚等多方交涉,羅才對撫恤金略為敷衍,欠餉卻仍然不管。
其次,則是動用督軍權(quán)力強迫川軍縮編——這是川滇沖突的焦點所在。
羅佩金先期計劃擬將屬于國民黨系統(tǒng)的川軍第四、第五兩個師,各縮編為一個步兵旅,而其他各師除首先起義的劉存厚第二師外,均減編為每連九十人的步兵師并廢去騎、炮、機槍等特科編制。而遠期則計劃將全部川軍縮編為一師一旅——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駐川滇軍雖在名義上也要縮編為一師一旅,但加上督軍署所屬之警衛(wèi)團、兵工廠護衛(wèi)營等合計,實則仍保留有兩個整師。
在軍餉上,滇、川兩軍之待遇差異則更為顯著:滇軍一個師年費一百二十萬,川軍一個師年費僅八十萬。
唐繼堯、羅佩金一再喧賓奪主的做法,終于激起全體川軍之激憤,于是遂有“川人治川”口號的提出。
這是四川地方實力派,自辛亥后又一次爭取地方獨立的斗爭。
1917年3月19日,羅佩金召集全川軍事將領(lǐng)集會成都,宣布裁軍方案:駐川滇軍編一師一旅,黔軍編一旅一團,川軍則分期予以裁編。
川軍眾將聞此大嘩,遂在劉存厚和第一師師長周道剛的倡導(dǎo)下集會商討對策。最后決議以資格最老、膽子最大的劉存厚領(lǐng)銜,向黎元洪大總統(tǒng)及國務(wù)院、陸軍部控訴川督羅佩金之種種編遣不公。
羅佩金聞知川軍將領(lǐng)敢告御狀,已大不滿,而適逢北京方面又有欲變更四川督軍之說,他遂更加惱火,乃悍然決定以武力解散川軍第二、第四兩師。
第二師師長劉存厚領(lǐng)銜反羅,在挨整的黑名單中榜上有名自不奇怪,那么第四師師長陳澤霈又是憑什么上榜的呢?
這位陳澤霈本四川巴縣人氏,老同盟會員。早在“二次革命”時就在李烈鈞的江西都督府做參謀長(這位可是云南幫的老大哥)。所以李烈鈞敗后,他便憑著這層關(guān)系跑回重慶混入駐黔滇軍黃毓成部,并借機保護了一幫落難的革命同志(比如說楊森、陳鳴謙這幫人)。此次護國軍入川之役,他又擔任羅佩金的助手,所以羅佩金便拿他當自己人,希望他能在裁軍中帶頭予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