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知道，江森還有重要的話沒說，就邊喝著咖啡、吃著點心，邊等著江森說話。江森喝過一大口咖啡后，拿過手紙擦擦嘴，湊近托尼小聲說：“我有一些重要情報要和你分享。研究顯示，唐人街每天仿冒品的銷量驚人，而且有神秘組織在背后操縱。根據(jù)內(nèi)線情報，現(xiàn)在有條大魚游到美國?！?

托尼一聽江森放低音量，連忙把頭靠向江森，聽著江森說話。江森說：“市內(nèi)一個研究小組對唐人街仿冒品的銷售做過調(diào)查研究，發(fā)現(xiàn)堅尼路上手袋商店大大小小加在一起約有一千家，其中八九成的店主是溫州人。如果每個商店兩個員工，就有一千八百人。另外，街上流動商販也有五六百人，大多數(shù)也是溫州人。加上經(jīng)營進口、運輸、保管、批發(fā)的兩千人，從事仿冒品銷售的溫州人約有四千人。他們每天大約銷售兩萬只仿冒品。按一個手袋一百美元估算，每天營業(yè)收入在兩百萬美元左右?？梢哉f，仿冒品是紐約唐人街最賺錢的一個行業(yè)。很可惜，這是個違法生意?！?

托尼聽后，倒吸一口涼氣，問道：“這么大的銷售量！那每天要進口多少集裝箱呀？”江森伸出右手，張開五個手指說：“大約是這個數(shù)。但是，為了躲開海關(guān)檢查，他們要把這些仿冒品和其他物品混在一起進口，所以進口的數(shù)量不止這些，可能要翻倍，甚至好幾倍?！?

托尼說：“這么大的進口量，一定要多個進口公司進口才行。如果一個公司操縱，那不是太扎眼了？”江森笑說：“不愧是偵探出身，一下子就能看穿他們的伎倆。據(jù)我們初步調(diào)查，這些仿冒品由許多公司進口，但這些看似不相干的公司，實際上是由一家公司操縱。說白了，就是一個人操縱?！?

托尼聽到這里，說道：“這人一定是個高手。這是一個巨型跨國公司呀?！苯斐龃竽粗刚f：“你說得太對了。據(jù)一名內(nèi)線報告，這個高人的中文姓名是‘老張’，來自溫州，原是中國一名政府官員。按照中國的說法，他后來下海，組建一家貿(mào)易公司，一開始做合法生意，看到仿冒品利潤太高后，就專做仿冒品?，F(xiàn)在，此人在唐人街指揮仿冒品的運輸和銷售。”

托尼一聽愣了，說：“在唐人街？那么你為何不去抓他？”江森說：“我們只是聽說，一點證據(jù)也沒有，連內(nèi)線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平時很低調(diào)，一般溫州人都不認識?！蓖心嵴f：“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可能以其他的職業(yè)面目出現(xiàn)，只是幕后操縱而已。”江森回答：“你說得對極了！”

托尼問：“我能幫助你做些什么呢？”邁克說：“我們只是希望你能查到這位老張的真實姓名、住址和電話。找到以后，你就交給我，下面的事情由我們警察來做。我不想讓你涉案太深，因為你還要在唐人街混飯吃。你只和我聯(lián)系，免得走漏風聲?！闭f罷，江森想了想又說：“等我們拿到老張的情報后，警方先監(jiān)聽，收集到足夠的證據(jù)，我們就收網(wǎng)。”

托尼也笑了，說：“說到監(jiān)聽，我倒要提醒你。我曾經(jīng)看到過中文報紙上的一篇報道，說溫州話最難懂。你知道二十年前中國和越南打過一次仗嗎？”江森說：“有點印象。在1960年代，我父親曾經(jīng)到越南打過一年仗呢，所以對越南比較關(guān)注?！蓖心嵴f：“當時，美國支持南越，中國是北越的盟友。許多北越人到中國學習，結(jié)果他們學會許多的中國方言，如上海話、廣州話等。等到中國打越南時，麻煩來了。”

江森聽后不解地問：“那會有什么麻煩？”托尼接著說：“中國部隊之間使用普通話聯(lián)絡(luò)，后來發(fā)現(xiàn)消息老是走漏，原來越南人能夠聽懂。接著，中國部隊嘗試使用上海話，但是越南人也能聽得懂。”江森說道：“我明白了，越南人掌握了中國軍隊的通訊語言。這是夠麻煩的。那后來怎么解決的呢？”

托尼說：“當時，攻打越南的部隊是南京軍區(qū)，里面有許多士兵來自溫州。部隊決定讓這些溫州籍士兵做通訊員，用溫州話聯(lián)絡(luò)，結(jié)果越南人再也聽不懂中國部隊的語言了?，F(xiàn)在，你知道溫州話的難懂了吧？”江森點點頭說：“由此看來，我們即使監(jiān)聽也很困難？”托尼說：“對。”江森眼望著窗外，似有所思。

托尼對江森解釋說：“據(jù)我掌握的資料，紐約市溫州人有十萬之眾，而且溫州人圈子很小，其他地方的人很難打進去?！蠌垺@兩個中國字都可能是姓氏，姓老或勞的人太少，此人可能姓張，而張姓又是中國大姓?！苯f：“這個我知道。不瞞你說，我們也曾經(jīng)派人打入溫州社團，但是無功而返。溫州人一看到不講溫州話的人，就很警惕。我們也招聘了幾名溫州籍的警察，但是目前尚未上崗。溫州籍年輕人要么和家人一起做生意，要么大學畢業(yè)后做其他職業(yè)，對警察不太感興趣。所以，我們才請你幫忙?！?

托尼說：“既然你副局長親自出面邀請，我就先接下這個案子。如果找到，我會告訴你；如果找不到，你只好另請高明。”江森忙說：“托尼，你一定要盡力幫忙。如果事情辦成，今后的合約不會少的。另外，警局對你的案件也會提供方便?！蓖心釂枺骸澳汶y道沒有一點線索給我？”說罷，他伸出右手。

江森笑說：“我當然不會空手而來，今天帶來兩份調(diào)查報告，供你尋找‘老張’時參考?！闭f完，他把隨身所帶的手提包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張光盤，交給托尼。光盤上還注明“紐約市警察局”字樣，上面還有手寫的二十位由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shù)字混合的密碼。托尼接過光盤，順手裝進提包。江森一招手，一名侍者來到跟前。江森說聲“買單”，就拿出信用卡交給侍者。托尼也去兜里拿信用卡，江森連忙按住托尼，說“不用”。托尼說聲“謝謝”，就和江森握了握手，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