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住在寬巷子的青年旅社,一早尚未起床就接到安然的電話。她洗漱完畢時,安然已經(jīng)坐在天井里等她。安然個子不算高,一冰穿雙高跟兒鞋恐怕還要高出他半個頭。與她以前認(rèn)識的男人不同,安然有著老男人的體貼與穩(wěn)重,皮膚白皙,保養(yǎng)得很不錯。成都的每條街道都不長,安然帶著她穿過一條條街,全部用步量,開始還好,走到后來一冰就提不起精神了,老想睡覺。烏江魚、麻辣燙、串串香,安然帶一冰品嘗小吃、看川劇變臉,參觀杜甫草堂、武侯祠、古井貢的老酒窯……兩個人花錢是AA制,一冰不肯讓他付賬。安然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在騾馬市那邊,每天早上他都在八點前到達(dá)寬巷子,先給一冰撥一個叫早的電話,然后坐在天井里邊和老板聊天邊等她下樓。一冰奇怪這個老男人怎么有那么多時間陪她,有一次她問安然:“你不是來出差的嗎?怎么不見你工作呢?”安然笑說陪她逛街就是他此行最重要的工作。安然似乎只打了幾個電話就辦完了事,有一晚他的朋友約他吃飯,他約一冰一同去,一冰婉拒了。
那幾天,每當(dāng)一冰打開旅館的窗子看到這個坐在天井里沐浴著陽光的男人,她都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這就是她的生活,現(xiàn)實中的生活。在春熙路上,他們并肩坐在步行街邊休息,安然指著路口的雕塑群和來來往往的行人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就是春熙路的由來。你看,即使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次相逢也是前世修來的機緣?!卑踩蛔匀欢坏匚掌鹚氖帧D且豢桃槐恢雷约菏窃趺聪氲?,她沒有拒絕,似乎也沒什么熱情的回應(yīng),兩個人的手就那樣輕輕握在了一起。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頭,這一切似乎都發(fā)生得順理成章。
安然建議她搬來騾馬市這邊和他一同住酒店,他可以以公司的名義再為她開一間房,他說那樣見面方便,一冰拒絕了?;氐奖本┖?,一冰與安然又見過幾面,但是那種曖昧已經(jīng)蕩然無存,似乎飛機一落地她便不太想和這個男人共處了,再也無法接受安然握著她的手,碰一下都覺得不舒服。
回憶那次成都之行,十一月的成都給一冰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懶散,杭州是天堂,成都是俗世,一切都是恍惚的,像是做了一場夢。成都的懶散讓一冰提不起精神,天空總是晦暗陰郁的,那種看不清天空的假陰天,空氣中浮動的不知是霧,還是煙塵。再看看遍布在街頭巷尾的小吃店,那些無論白天黑夜都在慢慢踱步的成都人,與北京街頭快步趕路的人形成鮮明對比。一冰覺得這個城市懶散到讓人不想工作,不想娛樂,不想享受,走路不想抬腳,甚至連吃都懶得動,只要酣睡,人的心似乎也隨之迷失了。后來一冰想,也許正是這種懶散,才成就了她與安然的短暫曖昧,一旦回歸北京的現(xiàn)實生活,所有的朦朧與曖昧便煙消云散了。她也搞不清自己的情感怎么會來得那樣突然,又去得那樣快。
藏不住的秘密
星期日一早醒來,若水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前兩周接連出差,去了幾個城市調(diào)研,累得只想好好歇歇回家睡覺,可是真正休息了,又睡不著了,覺得在家躺著特?zé)o聊。一會兒若水聽到外面有響動。
若水大叫:“一冰,我們?nèi)コ璋桑 币槐行┮馔猓骸艾F(xiàn)在?”“對,我知道一個地方,白天唱三個小時才八十八,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