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英嫂讓人想上前去擁抱,她蹲在河邊種樹,像《苛政猛于虎》中的婦人,也像你的母親,54歲——算起來眼下這幾棵樹又長了3年,前幾天卻再次給村中的頑童剝去了皮。她看起來就為了那么大點事情落著淚。
“丈夫死的那年我種下它們,剝一次皮就死一次……七年了……”——如此徒勞反復已進入第三個三年……她以此計算丈夫死后的歲月,悲傷不見減少,污染的河水也并未按上頭那些“三年計劃”、“五年規(guī)劃”變清。
天快黑了她還不肯回家,只小聲恨恨地說:“這次我要逮住那個剝樹皮的小鬼?!贝謇锊欢嗟膸讉€頑童遠遠竊笑。
他們在一個灘涂中央玩耍。他們有時蹲著看河水,一個礦泉水瓶子漂流了三天,才從10米外漂到跟前,他們歡呼了一下,卻不去拾,有時是死魚漂來,可能游了幾下就死了,去年開始隨波逐流、腐爛……魚擱淺時,孩子就議論敵人到底是誰。
孩子們如今也非常懂得小心地跳過來跳過去,不讓那毒水沾到自己身上,回家卻又猛喝那井里的水……菊英嫂說:“就是那些不知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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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多?!被翎飞河肨DS檢測筆盛了一點老漢家的井水。一切都更明白……真相啊——可王家饑渴的傻孫子還在喝那井水。
他剛在河邊耍得滿頭大汗,并沒有人去制止他喝水,因為別無選擇。
今天河里測的值是700多。30米深的井里的值是500多,8-10多米的井就更接近于河里的污水。
老霍隨身帶的這種TDS筆能簡單測量水的導電性,對水的硬度進行初篩,這種簡易的測量方法很容易讓敵視的人抓住把柄,“正常是20以下,所以好幾百的值,無論是什么離子都非常有害的……”這也就是村民每天喝的水。
“大家心里都已很明白……宣講是多余……”——但明白了也得繼續(xù)喝它,吃到肚子里也是紅色的,富積起來,形成結石,化學物質在血液里又發(fā)生新的化學變化,拉肚子,拉肚子……拉空了,括約肌就無法再蠕動似的,癌就要填滿那肚子?!澳鞘^任怎么用藥打也沖不走”——這是老鄉(xiāng)推理的原理,他們也喜歡用石頭來比喻癌,其實二者都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