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頭是盛公唯一的知己,盛公的感慨,只有他才能了解。
“算了吧,盛公,”楊教頭安慰他道,“養(yǎng)兒子,不孝順,也是枉然!”
“那塊料還不錯?!笔⒐D(zhuǎn)向坐在左手凳子上的楊教頭說道,他正覷著老眊的眼睛,指向人群中一個身著火紅緊身衫的少年。少年的身材很帥,長腿細腰,一個倒三角的胴體,寬厚的胸膛上,兩塊胸肌囂張的隆起。少年揚面昂首,左顧右盼,一副目中無人的狂態(tài),都堆在他那似笑非笑,上挑的嘴角上。盛公識人,《靈與肉》中的男主角林天,一經(jīng)他提拔,登時平步青云,熠熠的便紅了起來。
“那個騷東西么?”
楊教頭用扇子遙點了紅衣少年一下,歪過頭去,湊到盛公耳下,報告了一段少年的履歷:
華國寶,人都叫他華騷包,一天到晚愛亮出他身上那幾斤健身房練出的肌肉來。讀過一年藝專,便自以為是電影明星了。是個刁狂無比的浮滑少年。然而人卻聰明絕頂,也有才,倒真是一塊料!看見么?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戴著一頂巴黎帽的,他是誰?是陽峰哪,《悲情城市》,《心酸酸》,從前臺語片那個過了氣的紅小生。他整日在小華身后,就好像在追逐自己的影子一般。這兩年陽峰的魂只怕也給他磨掉了,供他吃、供他住、供他讀書。華國寶卻冷冷的說道:“我并不稀罕!”
老鼠在人群中竄來竄去,趁人不覺,從茶幾上攫走了那包還未開封的“長壽”,迅速的塞進了褲子后面的口袋里,又擠到那張大理石面的八仙桌邊,從一只朱漆的四色糖盒里,狠狠的抓起一大把金銀紙包著的巧克力,正要往胸袋放,卻讓聚寶盆的盧司務(wù)一把捉住了手梗子。老鼠咧著一口焦黃的牙齒,無奈的笑道:“盧爺,要吃糖么?”盧胖子笑得像尊歡喜佛,大肚子頂?shù)嚼鲜蟮男厣希骸疤?,我不要吃,我倒想啃你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