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淪落到給小姐洗衣服,真?zhèn)俗宰?/p>

兄弟我在義烏的發(fā)財史 作者:Boss唐


  

終于讓肚子緩和了一下,感覺舒坦多了。

我看到一個嘴唇涂抹得紅紅的卷發(fā)女子正朝快餐店走來。當(dāng)她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聞到了濃濃的香水味,這香水味吸引我以更熾烈的眼光,從身后打量她翹翹的屁股,以及袒露在外的雪白雙肩。

不用任何人告訴我,我知道這是一個小姐,全中國的小姐基本上都是這種打扮,而且這種小姐的檔次不高,屬中低消費對象。

當(dāng)小姐要了幾份盒飯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打了個噴嚏。我哪曾想到,這小姐居然被我的這個噴嚏嚇了一大跳,這一嚇不要緊,她手上的盒飯全掉地上了。

這下,小姐不干了,朝我大聲罵了一句:“操你媽啊!家里死人了是吧?打得這么響!”

我愣了一下,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一時木訥地望著小姐,樣子就像個可憐的乞兒。

“看著老娘干嗎?賠盒飯!”小姐兇巴巴地朝我發(fā)飆。

要是換做今日,我肯定會掏出一沓錢來,隨手扔在她的臉上。但是,那時的我,口袋中已經(jīng)連一個硬幣都沒有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何況我還不是英雄!

“你他媽的,賠不賠說句話呀!”小姐見我只望著她不說話,也不知我在想什么,于是又說,“不賠是吧?好,你有種,等著別走?!闭f完這句,小姐走了。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就是沒想到撒腿就跑。那時的我還是太嫩了,社會經(jīng)驗極度貧乏,想得也少。

就在我發(fā)呆的工夫,小姐回來了,身后跟著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都是長發(f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街痞。

小姐用手指著我的鼻子對高個長發(fā)男說:“就是他!”

高個長發(fā)男走過來,一把拎住我的衣領(lǐng)說:“小子,跟老子耍狠是吧?你賠還是不賠給句痛快話!”

我怯怯地說:“大哥,不是我不賠,是我沒錢,一個子兒現(xiàn)在都沒有了?!?/p>

高個長發(fā)男說:“沒錢是吧?那行,你跟我走?!边呎f邊拖著我的衣領(lǐng)往店外走,走到大街上,繼續(xù)又朝前走……

我朝他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我自己都沒想到就那么脫口而出了。我說:“大哥,你這么拎著我的衣領(lǐng),手會很酸的,你放開手吧,我不會跑的。”

不料,那家伙聽我這么一說,還真把手放開了。

被夾在中間,我不緊不慢地跟著一個小姐、兩個街痞在烈日下行走。小姐帶著花傘,沒回頭,也沒再罵我。我們一行步調(diào)一致,就像是一伙人,根本看不出我是被他們押著走的。

我不確定他們要把我?guī)У侥睦锶?,不確定他們會要我干什么。我也不想確定。我心想,我都混成這樣了,一無所有,到哪兒都一樣,都能隨遇而安。我就像做夢一樣,很渺茫、很渺茫地跟隨,跟隨一路的香水味,留下一路的汗臭。

七拐八拐,沒多久,小姐一行人走進了街邊一個村子里。當(dāng)然我沒有半途而逃,始終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我不想逃,也無處可逃。

我跟著他們走進了一個小院,這是座紅磚砌的二層樓房,也就是當(dāng)?shù)剞r(nóng)民建起來出租的,房東不住在里面。通常,這種低檔的出租房中住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淘金者,他們與我一樣,都把義烏當(dāng)做是遍地人民幣了,反正來的人都能撿點兒回去,撿多撿少看各人的造化。

我看了看,院里很安靜,亂七八糟堆滿了各種破爛。我跟進院子時,小姐正收傘,收完傘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問高個長發(fā)男:“你不會把他帶上樓吧?就在這兒解決吧?!?/p>

解決?解決我什么?難道為這點兒芝麻小事兒,他們就要殺了我不成?

我害怕起來,聲音有點兒顫抖地問:“你們要干什么?”

小姐斜著眼得意地說:“想干嗎?沒錢就別想出這門了。”

我不是急中生智,而是狗急跳墻地喊了一句:“我真沒錢,不信你們可以搜我的身?!?/p>

小姐沒搜我的身,只是從頭到腳把我打量了一番,可能是實在找不出任何值錢的東西,加上天氣又熱,小姐咚咚地上樓去了。我以為小姐放我走了,長舒了一口氣。

那高個長發(fā)的男人又一把抓住我臟兮兮的衣領(lǐng)問:“真沒錢?”

我這下嚇得不輕,哆嗦著說:“我,我是沒錢了?!?/p>

“你媽個×,跟老子哭窮!”那家伙隨手就給我臉上重重擂了一拳。我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痛,另一拳又打在了我鼻子上。一股咸咸的帶著腥味的液體流進了我的嘴巴。我知道自己流血了。我想,只要你們不把我打殘、打死,就讓你們打一頓吧,反正我近日也無事可干,小傷小病無大礙,只要不逼我給錢就行了。于是,我既不喊疼也不求饒。

我忍,我能忍!

另一個家伙也過來湊熱鬧,他踢了我屁股一腳,好在力道不大,我只是趔趄了一下就站穩(wěn)了。見我沒倒下,好像污辱了他,那家伙沖上來就對我拳打腳踢……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把他打死了!”走到樓上走廊上的小姐不耐煩地朝樓下院子里的兩人喊,她顯然有些煩躁。

“那怎么辦?就這么放他走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其中一個男的說。我不能確定是哪個,因為我疼得不行,雙手護著腦袋,蹲在地上起不來了。

“沒錢就干活,找點兒活讓他干干?!蹦切〗阏驹谧呃壬险f。

“我們這兒有屁活可干呀!”高個長發(fā)男的聲音。   

“洗衣服!你們他媽的換下來的衣服都一大桶了,老娘我才懶得洗。”小姐說,“就這樣吧?!?/p>

這事好像得由她說了算。事實也是這樣,她同意之后我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里。一個紅色的塑料桶擺在了我面前,桶內(nèi)滿滿地塞著散發(fā)著汗臭味與香水味混雜的衣物。

說句內(nèi)心話,洗衣服我不討厭,因為下崗后,我在家沒少洗衣、做飯。但不同的是,今天這衣服洗得太傷人,太傷人的自尊??赡苋颂姑沟臅r候,自尊心就會大大打折吧。那天,我只是稍稍感覺到心里委屈了一下,并沒有更多的難過。

在房間里,他們留下矮個男看守我,其他一男一女到隔壁房間看電視去了。

我先洗了洗自己的臉,然后開始洗衣服??词匚业哪羌一飼r不時地叫一句:“你他媽的洗干凈點兒!”

在洗衣服時,我聞到了一股香煙味,煙癮頓時上來了。我邊洗邊想如何讓那家伙賞我一根煙抽。

我這人挺賤,見煙賤。

我這輩子戒了無數(shù)次煙都沒成功,我對煙的依賴性很重。哪怕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日子里,我也想方設(shè)法從老婆那里討點錢來買劣質(zhì)煙抽。有時羞于自己去買劣質(zhì)煙,我就讓住在隔壁的老頭幫我去小巷口的舊雜貨店中買。

我抬起頭,一臉賠笑地問那個看守我的家伙:“兄弟……”我才講了兩個字,那家伙就朝我吼了:“哪個是你兄弟?你他媽皮癢癢了是吧?”

我連忙改口,說:“師傅,哪件衣服是你的?我?guī)湍阆吹酶蓛粢稽c兒?!?/p>

那家伙聽我這么一說,兩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塑料桶與塑料盆之間來回瞅,“就那件青花的襯衣和那條紅褲頭,還有那條青牛仔褲?!?/p>

我按他說的,把三件衣物挑了出來優(yōu)先搓洗。

那天,我感覺自己特能理解電視劇中跟在日本人后面混的漢奸,雖然行為可恥,但活著的確不容易,要會察言觀色不說,還得學(xué)會收起自尊拿出一副做奴才的樣兒來。那天的我就是這德行,活生生長著一副奴才相。

那家伙看我賣力、仔細(xì)又優(yōu)先洗他的衣服,不再對我吼了。我趁機說:“師傅,你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煙?真香啊?!?/p>

“紅梅煙,四元一包的,你來根不?”他說。

我知道那家伙中計了,心想就讓你顯擺吧,反正我有煙抽就得了,于是我繼續(xù)拍馬屁說:“四元的紅梅是好煙啊,我抽得很少,因為沒錢買?!?/p>

我剛說完,人家就把煙遞到我嘴邊了,還主動掏出打火機為我點上了火。我雙手盡是肥皂沫,不能以手指夾煙,就讓煙一直在嘴邊吊著。我一口一口貪婪地深深吸著煙堿與焦油。  

慢慢騰騰,我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衣服洗完。很奇怪,洗完衣服我不想離開了,我覺得這里挺好的,最起碼有可以說得上話的“熟人”。我相信事情都過去了,只要表現(xiàn)得好,他們是不會再打我的。

按照吩咐,我把洗好的衣服都晾在走廊上的鐵絲上。

看守我洗衣服的那家伙見我晾好了衣服,便說:“你可以走了?!闭f完他也進隔壁房間看電視去了。房門“咚”的一聲關(guān)上時,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收了一下,好像一種希望瞬間被擊碎了。我在心底對自己說,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內(nèi)有人走出來,我就鼓足勇氣說我想留下來,如果沒人走出來,我就離開此地另謀生路。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大概就是這么個關(guān)頭,有人開門出來了,是高個長發(fā)那家伙。他瞅了我一眼,問:“衣服洗好了?”

我“嗯”了一聲。

他又問:“洗好了,你還不走在干嗎?”

我紅著臉說:“我想留下來可以不?”我知道這種請求的希望是渺茫的,但是我真的無處可去,我只想有飯吃,有地方住,干什么、怎么干,已經(jīng)是次要的了。

“留下來?”

“是的,我想和你們一起干?!?/p>

“你能干什么?洗衣服?”

我無語了,我也想不出我能干什么。我是男人身,我留下來能干什么?我只是窮急了,急需一個地方安身,就像那句俗語說的,病急亂投醫(yī)。

看我低頭不語,那家伙吼了起來:“滾!滾!哪兒來的滾哪兒去!看見你,老子就煩!”

既然這樣,還能說什么,我只好抬腿走人,走到樓下毒辣的烈日下,去尋找我能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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