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啊啊啊啊啊——”
“碰!”
這是今天的第十一次尖叫,也是第十一次引起雪崩,更是第十一次撞上雪地中永不退卻的松樹。
松樹大人,今天我們合作的非常愉快,拜托你就倒下歇會兒吧!總這么站著不是辦法,我不擔(dān)心你會撞壞身子,我反正是快撐不住了啊啊啊啊。
我被撞得頭暈眼花,抱住這棵松樹愣是叫爺爺,只可惜白夜混蛋不理這套,偏愛拆散人家親情骨肉!只見他從高處華麗麗地“滾”下來,將我二度摧殘之后,又忙著將我與松樹大人分開。我則死都不放手,哼,再也不要陪他玩什么磁場共鳴的游戲了!
“阿月,放手?!?/p>
他扯住我的一條腿往自己的方向拽,我死活不依,說什么都不玩了。再繼續(xù)下去,掛是肯定的!松樹大人,今日我倆要同生死,共存亡!我不會離開你的!請一定不要拋棄我?。?/p>
經(jīng)過一番攻守拉力戰(zhàn),在下不才,因與松樹大人配合默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白夜氣急敗壞地走了。然而,我還沒高興完,正打算從上面下來的時候,卻聽到了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
鞋子踩在雪上的聲音,咯吱咯吱響,聽起來還蠻好聽啊喂!夏弦月,現(xiàn)在不是欣賞什么的時候,你現(xiàn)在似乎又要面臨大問題了!
由于我是迎面抱著大樹,看不到背后的景象,所以只能等著任人宰割。等來等去,最后等到的是一根類似繩子的東西,材質(zhì)很眼熟嘛,好像是——
“阿月,你這個樣子好像圣誕樹?!?/p>
白夜繞著我的四周來回走,不斷給我身上纏這線,我隱約瞧見線上掛有不少五顏六色的小……燈泡?
“阿月,我找遍了屋子,只發(fā)現(xiàn)這個,是不是很有趣?”
即便看不到,我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壞!我極力掙扎,這回我是想下去卻下不去,叫我情何以堪哪?眼見他完工,再伴隨那句“提前祝你Merry Christmas”,我就立刻光彩奪目地成為了圣誕樹。
嘿!史上最強(qiáng),人體標(biāo)本圣誕樹,僅此一家哦!
“哇……救命呀——”
火爐邊,我仰臥。
火紅色的火苗安靜地燃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我窩在畫有鴯鹋圖案的地毯上,卷著厚厚的被子,迷迷糊糊時,困意漸漸襲來。
我全身都在痛,特別是骨頭,不曉得怎么傷筋動骨到這種地步,以前跟著師父也沒這么慘哪。感覺旁邊的火苗忽然竄起,映在墻壁上的影子泛出一朵大大的火花,一定是有人走過來了。
我無力地?fù)伍_眼皮,看到白夜愣愣地立在我面前,我并沒有理會,而是接著閉眼等死。反正他吃定我不敢逃跑,我想怎么樣就隨我的意。而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有啥好怕的?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難言的香味,我忍不住又睜開眼,見白夜正在往桌上擺食物,看起來就覺得好好吃的樣子……
開飯了嗎?
我馬上有了精神,忙從地上爬起,兩只手握成拳頭抓在桌沿邊,隨時做好開動的準(zhǔn)備。
見我又活蹦亂跳了,他嘴角扯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擺放完畢,他在我對面坐好,將一份類似牛排的食物推過來,示意我可以吃了。
對刀叉絲毫沒有研究的我也顧不上什么了,干脆端起盤子咬,任憑美味的醬汁跑上我的鼻子和臉。
吃進(jìn)第一口,鮮美的肉香便占據(jù)了我整個口腔,粘稠得好似糖稀的湯汁甜中帶鮮,還摻和著蔬菜的清香。
偶爾抬頭往對面掃一眼,白夜單手托腮,表情呆愣,正傻傻地凝視著我,讓人猜不透他心里在盤算什么。
我吧嗒吧嗒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緊低著頭,思緒有些七上八下。
“沒吃飽?”見我小心翼翼地啃盤子,他有些不可思議地問。
他奇怪地笑了笑,又把自己的那份送給我,順便遞過來一杯乳白色的飲料,看樣子很像酸奶。
“好吃嗎?”見我又吃過一半,他饒有興致地問。
“不錯啊,就是肉有點(diǎn)酸,醋放多啦?”還有那杯飲料,只有奶香與香蕉的味道,十分的淡,我可是個重口味啊。于是喝過一口就沒再動了。
白夜笑眼瞇瞇,“怎么,看你的樣子,還想扁這杯‘香蕉奶昔’嗎?”
“……”這都被他看透了!
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四散,突然落在正燃燒得非常熾烈的壁爐中。那竄起的火焰熱烈而明媚,卻總讓我有種揪心的感覺。
我忙移開目光,繼續(xù)低頭吃東西,卻儼然沒了剛才的興致。
“白夜,這是什么肉?”見他一直盯著我不語,我實(shí)在受不了,索性找點(diǎn)話題轉(zhuǎn)移一下緊張情緒。
“魚肉?!彼赝鲁鰞蓚€字。
“可是吃起來不像耶,是什么魚?”
“鱷魚。”他又丟出兩個字,徹底打消了我吞掉最后一口肉的想法。
目前,我與這口肉的距離是兩厘米,我正打算果斷放棄,突然,一道黑影壓過,這肉便果斷地進(jìn)了白夜的嘴里。
慢鏡頭回放——他眉間一皺,果斷地湊上來,一口咬了去。在突如其來的撞擊中,我感覺到唇上一痛!不多時,竟有腥味在口中蔓延。種種跡象表明,我、被、人、咬、了!還是咬在了嘴唇上!俗稱間接接吻,雖然這種情況會被判為意外,但我——當(dāng)事人,還是很吃虧的當(dāng)事人,心里的壓力很大??!
我顯然成了天然呆,直到他一只手在我眼前晃,順帶在耳邊輕輕呼喚:“阿月……”
還魂后,我深深地望他一眼,看樣子這廝并沒有贖罪的打算,而是笑容加深加大,眉宇間的壞痞子味更濃。當(dāng)然,也更加英俊,更富有傳說中的男人味。
對此評價,我渾身一抖,覺得自己是有些問題了,該洗洗腦了。羊羊,我此時此刻很是想念你呀??!
“阿月,要不要再試試這個?”又將一盤奇怪的肉推到我面前,“這是澳大利亞數(shù)一數(shù)一的美食。烤袋鼠?!?/p>
我正欲下筷子,突又聽到他后面的話,再次陷入沉思。人類啊,你究竟兇殘到什么地步了?世界上還存在你不能……錯,是不敢吃的東西嗎?
“怎么不吃?袋鼠肉具有一定的調(diào)整男性荷爾蒙分泌的作用,還有強(qiáng)身健體的保健功效?!?/p>
“那……關(guān)我啥事?”我一不是男性,用不到;二不是曾哥,也不需要。我有什么理由吃人家袋鼠?
他似乎被我問住了,呆看我足有十秒鐘,忽然撲哧一笑,可愛地抓抓頭發(fā),又湊過來捏捏我的臉,道:“哈,是喔,適合男性來吃,阿月好棒?!?/p>
盡管是非常白癡的夸贊,我也會覺得輕飄飄,一種名叫“得意”的家伙在我體內(nèi)生根發(fā)芽。
我美滋滋地喝著那杯原本毫無滋味的香蕉奶昔,奇怪,現(xiàn)在忽然覺得是甜味的,比加了蜂蜜還過癮。我現(xiàn)在一定滿臉花癡,笑的叫一個傻,可是沒辦法啊,我管不住自己嘛。
“白……唔!”
我正想搭話,不料眼前一黑,生生被白夜壓住了——這等曖昧姿勢,勾起我無限遐想,真怕明日早報(bào)出現(xiàn)“妙齡少女偷食禁果,釀成終身大錯悔恨人間”的醒目標(biāo)題。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又讓我覺得萬般熟悉。無論是體溫的接觸,還是他落在我耳邊的,或重或緩的呼吸聲。恍然間,那種壓榨在心底的沉重感又回來了,并且深深的,深深的刺痛我的心。猶如一粒石子跌進(jìn)平靜的湖面,蕩起一層層不會停歇的漣漪……
不知過去多久,也許只是很短暫的時光,他有力的雙臂慢慢撐起身體,沖我孩子般得意地一笑:“阿月!你看,我?guī)湍愦蛩懒诉@只蚊子!”
他攤開掌心,一只小小的,可憐的,已被壓扁了的蚊子標(biāo)本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當(dāng)時就囧了……
拜托!你打死一只蚊子至于這樣興師動眾嗎?再者,現(xiàn)在的澳大利亞是寒冬,這什么品種的蚊子?這種天氣還活得下去?!
蚊子!罪魁禍?zhǔn)?!你慘了??!我霎時亢奮!搶過白夜手上的那只蚊子,將所有怨恨都發(fā)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