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兒帶著兄弟二人，收拾好行裝，下了火車。小凡吃驚地望著蜿蜒盤旋、宛如長

龍的人流，人們個個都大包小裹地往城市里走。小凡用無助迷茫的眼神探索著這個陌

生的城市。\"姐，這些都是出來打工的？\"他問鮮兒。

\"嗯，都是出來打工的。你瞧，人多吧？你們得跟著我，跟緊點，車站人這么多，

小心別走散了，否則就麻煩了！\"

小凡笑笑：\"姐，我眼緊著呢，這人山人海的，咱四川人可真夠多，像在搞移民

似的！\"

\"后面的，排好三隊，跟著走！\"車站一個帶著紅袖章的人拼命扯著公鴨嗓大叫，

\"排好隊！排好隊啊你們！\"

有想插隊的，或是走得慢的，若是被另一個眼睛突出猶如龍蝦的\"紅袖章\"逮著，

便會被一把揪出來，然后再吃幾記\"七十二路譚腿\"給踹回隊伍里去。

小林鄙夷地瞪著\"紅袖章\"，嘴里嘟噥著：\"媽的，棒老二，一群棒老二！\"

鮮兒被小林的一臉正氣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以后到閔州久了，你看

到的棒老二可多了！\"

顯然是公鴨嗓、龍蝦眼這幾個\"紅袖章\"的威嚇起了作用，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

農(nóng)民工都老老實實地排起了隊，讓行進(jìn)的通道順溜了不少。

姐弟仨終于排隊出了檢票口，鮮兒不停地招呼著四下東張西望的兄弟倆：\"你們跟

緊點，等咱們回到廠子里安頓好了后我?guī)銈兂鰜硗嫱?！\"

\"姐，還有多久才到？\"小凡問。

\"還得去坐公交車，要坐一個小時才能到我上班的那個廠子！\"鮮兒低聲囑咐，

\"你們跟緊點，可別到處亂竄，火車站復(fù)雜得很，要小心著點。你沒看到在武漢轉(zhuǎn)車

時，多少人被騙！咱們可要多上點心，注意點。\"

正說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上前攔住鮮兒可憐巴巴地說：\"大妹子，能不能行

行好？咱下火車的時候，錢包被小偷給偷了，能不能給點救濟(jì)？\"

\"救濟(jì)？咱們還需要人救濟(jì)呢！\"鮮兒白了那人一眼，厭惡之情陡增上來。

\"姐，這人挺可憐的??！\"小凡的同情心馬上恢復(fù)了活動，望著鮮兒，低聲說。

\"你就跟著我走好啦。\"鮮兒一把拽過小凡，\"你們跟上！\"

走開好一段路，鮮兒才憤憤回頭說：\"這種人哪里是錢包被偷了，是不想工作就這

樣子騙錢的，城市里騙子到處都是，你們要時刻提醒自己，千萬別上當(dāng)受騙。\"

小林在那兒不理解又嘟噥開了：\"靠，原來是好吃懶做的人??！有一把子力氣干嘛

不用??？不嫌丟人呢！\"

姐弟仨到了公交車站，鮮兒帶著兄弟倆上了車。小凡四下好奇地看著，眼睛快速

掃描著周圍，想把城市的一切盡收眼底。\"姐，咱的小縣城和這城市一比就像大象腳

下的小螞蟻了，沒法比呀。\"他說。

說著說著，小凡又發(fā)現(xiàn)了奇觀，向旁邊站著的小林努努嘴：\"哥，你看那畫！\"

小林順著小凡所示的方向看了一眼，輕敲了小凡一下頭，臉微微一紅，笑出了

聲，說：\"你啊，色狼！\"

那畫面所展示的，是一張巨大的、酥胸半掩的美女圖，讓人想入非非。旁邊寫著

幾個大字：\"朋友們，不能再低了！\"畫面下方寫的是\"市內(nèi)某小區(qū)樓盤售價每平方

米1×××元\"。小凡心里暗暗嘀咕，原來開放和這也能掛上鉤呀。想到這兒，他四

下望了望，好像有人偷窺到了自己不軌的行為似的，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小凡絕不

會想到，當(dāng)時隔13年后，他再次從這條通道穿過的時候，依然會記得那幅巨大的美

女海報。只不過讓他惦記的不再是那呼之欲出的酥胸，而是那不起眼的\"每平方米

1×××元\"！因為2009年的房價，通常在\"1\"后面都有四個\"×\"。

公交車載著一車人一步三蹭，東拐西轉(zhuǎn)，走了約一個小時，鮮兒起身招呼兄弟二

人：\"咱們得下車了，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