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家的二層小樓坐落在一百八十坪 大、四周滿是草坪的院落當(dāng)中。
小樓里除了書房外,都是典型的日本建筑。一樓由鋪著八個榻榻米的日式客廳、六個榻榻米大的起居室、四個半榻榻米大的書生房、三個榻榻米大的傭人房以及寬敞的廚房和浴室構(gòu)成。二樓的兩個分別為八個榻榻米大和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都?xì)w女兒千鶴子使用。
上野家所在的高臺距離澀谷車站很近,走路不過十分鐘的路程。高臺周圍還留有去年關(guān)東大地震 發(fā)生時火災(zāi)過后的痕跡。
雖是冬天,尾形才吉卻揮汗如雨。他把以前的狗舍拽出來,一邊嘟嘟囔囔地發(fā)著牢騷,一邊揮舞著鐵錘修理著狗舍。
“咿呀,啊呀,小狗崽子。你這個家伙真舍得扔下老家秋田啊。不就是為了來這個到處都是塵土的東京嘛。咿呀,啊呀,小狗崽子?!?
突然,一錘子砸到了手指上∶“啊!疼死我啦。”尾形才吉甩著手跳了起來。就在這時,二樓的一扇窗戶被推開了,千鶴子從里面探出腦袋。
“尾形君~”
有如唱歌般地故意把“君”的發(fā)音拉長,是千鶴子的習(xí)慣。
“哎,有事嗎?”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小狗就拜托你啦。”
“什么,你要出門?這個,那么……”
千鶴子重重地關(guān)上窗戶,那便是對尾形的回答。
“大小姐,我說,我的大小姐!”
尾形用與他強(qiáng)壯的身軀十分匹配的、高音喇叭般的聲音喊叫道∶
“大小姐,您不是說自己要去澀谷車站接它的嗎?”
窗戶再次被人從里面推開了,千鶴子正在做著外出的準(zhǔn)備。
“真吵呀!這里又不是代代木原的練兵場 ,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本來我就不喜歡狗,這點狗似乎也是知道的,它一看見我就叫個不停?!?
“你長得這么壯,難道還怕一只小狗不成?你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
“膽量還是有一點的……”
“我本來是打算和你一起去車站接它的。可是,一個小時前我改變主意啦。我要去日比谷聽音樂會 去嘍?!?
“我明白了。是因為森山先生給你打電話啦?!?
“你說得對!他是說要來接我。”
正說著,話題中的森山積已經(jīng)到了玄關(guān)前。這是一個在外務(wù)省 工作的前途遠(yuǎn)大的青年,現(xiàn)年二十八歲。
“有人嗎?”
他的聲音,傳到了千鶴子和尾形的耳中。
“哎呀,是森山先生呀?!?
千鶴子發(fā)出女中學(xué)生般的甜美聲音。
“快準(zhǔn)備好啦,請稍候片刻?!?
千鶴子縮進(jìn)窗內(nèi),房間內(nèi)一陣劈啪作響后,肩上披著圍巾的千鶴子從二樓樓梯上快步走了下來。
尾形鼻子哼了一聲,嘖嘖地咂了咂嘴,走到廚房,從后門和傭人阿芳打招呼道∶
“我準(zhǔn)備出去一下。”
“知道啦。”
身體粗壯的阿芳正在用抹布用力地擦洗著廚房的地板。
“我去趟梅家?!?
“好的?!?
“你知道我是因為什么事情去園丁梅三郎家嗎?”
“沒看見俺正忙著嗎?啰啰唆唆的,別影響俺干活行不?”
“你們這些人怎么都一個德行?!?
剛走了幾步,尾形又折了回來。
“上野先生什么時候回來?”
“今天下午四點回來。已經(jīng)快回來啦。你這個家伙真是健忘啊?!?
尾形一聽,趕緊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