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慧向我吐吐舌頭?！岸??！彼兴?/p>

“什么事？”他倒一杯果汁。

“回來啦？”聰慧問。

“不回來我能看見你？”她二哥搶白她。

我心中冷笑，二世祖永遠(yuǎn)是這樣子，自尊自大，永遠(yuǎn)離不了家，肯讀書的又還好些，不肯讀書的簡直無可救藥，勖聰恕一定是后者。

聰慧卻不放棄，“二哥，我給你介紹一個(gè)朋友。”

“誰？”他轉(zhuǎn)過頭來。卻是一張秀氣的臉，漂亮得與聰慧幾乎一樣，因此顯得有點(diǎn)娘娘腔。

我肆無忌憚地上下左右地打量他。他還只是一個(gè)孩子。或許比韓國泰先生更沒有主意，注定一輩子花他老子的錢。

聰慧詫異，“喂，你們倆這樣互相瞪著眼瞧，是干嗎呀？”

勖聰恕伸出手來，“你好，你是誰？仿佛是見過的?！?/p>

聰慧笑出來，側(cè)頭掩著嘴，勖聰恕居然脹紅了臉的。

我驚異，這個(gè)男孩子居然對我有興趣，我與他握手?！拔倚战??！蔽艺f。我可以感覺得到，女人對這種事往往有莫大的敏感，他對我確是另眼相看。

“姜小姐?！彼釓堃巫幼聛?。

聰慧問道：“這么早便回來了？”

“是?！彼绺缯f：“有些人船一開出，就是朝九晚五，跟上班似的。如果不能即去即回，要船來干什么？”

我微笑，兄妹倆連口氣都相似。他們的大姐應(yīng)該稍微著不同――至少是同父異母。

勖聰恕猶疑一刻，他問：“姜小姐，你可打網(wǎng)球？”

聰慧說：“看上帝份上，叫她名字。而且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你忽然尊稱人家‘小姐’的？”

勖家有草地網(wǎng)球場。聰慧有球衣球鞋，我們穿同樣號碼。換衣服時(shí)聰慧驚訝地說：“嘩！你有這么大的胸脯！我以為只是厚墊胸罩?！?/p>

我笑笑。她真是可愛。

我一點(diǎn)沒有存心討好勖聰恕。在球場把他殺得片甲不留，面無人色。他打得不錯(cuò)。我的球技是一流的，痛下過苦功。

我做事的態(tài)度便如此，一種賭氣。含不含銀匙出生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那么網(wǎng)球?qū)W得好一點(diǎn)總不太難吧。

聰慧說：“老天，你簡直是第二個(gè)姬絲愛浮特?！?/p>

“笑話了?！蔽曳畔虑蚺模妹聿梁?。

“淋個(gè)浴吧。”聰慧說：“宋家明快來了，我們一起吃晚飯。二哥，你不出去吧？”

“呵，不不?！甭斔∮悬c(diǎn)緊張。

“這畢竟是星期日，”聰慧說：“你有約會的話，不要客氣?！?/p>

“不不，我沒地方去?！彼f；“我與家明陪你們?！?/p>

我上樓淋浴，換回原來衣服，宋家明已經(jīng)來到了。

一眼看到宋家明，我心中想：天下竟有聰慧這么幸運(yùn)的女孩子，宋家明高大、漂亮、書卷氣，多么精明的一雙眼睛，富家子的雍容，讀書人的氣質(zhì)，連衣著都時(shí)髦得恰到好處。他與聰慧并沒有表露出太多的親密，但是他們抬眼舉手間，便是情侶。我最欣賞這種默契。

真是羨慕。

我坐在一角，忽然索然無味。我還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好，當(dāng)初是怎么來的？連車子都沒一部，到時(shí)又要勞煩他們送，這年頭卻又少有周到人――聰慧怕是例外。

我對聰慧說：“我有點(diǎn)累；出來一整天，想回去?！?/p>

“吃完飯，吃完飯我送你?！彼f：“如果真是累，我也不勉強(qiáng)，我們家一向不逼客人多添一碗飯，或是多坐一小時(shí)?！彼Α?/p>

宋家明轉(zhuǎn)過頭來，雙目炯炯。

回去？回去干什么？也不過是看書看雜志。

我點(diǎn)點(diǎn)頭，“吃完飯?jiān)僬f?！?/p>

那邊的勖聰恕仿佛松一口氣。

他喜歡我。當(dāng)一個(gè)男人喜歡一個(gè)女人的時(shí)候，他可以為她做一切事。只要她存在，他便歡欣。我知道。我愛過好幾次，也被愛過好幾次。

他說，“吃完飯我送姜小姐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