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們新派人處事公允，對事不對人，種族、貧富，均不是因素。”

之珊過去握住母親的手：“你是來看父親？你仍然關(guān)心他？”

母親淡然地答：“我談雅然即使到了黃泉，亦不會與這個人相認(rèn)?！?/p>

之珊又呼出一口氣。

“你嘆什么氣？我來接你到北美洲，你不必在這里擔(dān)驚受怕，趟這個渾水?！?/p>

“媽，做一杯長島冰茶給我。”

之珊沐浴更衣。

用蓮蓬猛沖頸脖，仿佛精神一點。

之珊嘆道：“這件事叫人人都老了幾十年?！?/p>

“是嗎，你老了嗎，我可沒有?！?/p>

“母親，你莫幸災(zāi)樂禍?！?/p>

談女士答：“我也希望我有一絲涼快之意，但是沒有，我對這個人已沒有感情，避之則吉。”

“王晶晶全無離境記錄，王家把事情發(fā)得很大，矛頭直指楊汝得，咬死他不放?！?/p>

“這女子到底去了何處？”

“警方懷疑父親毀尸滅跡?！?/p>

“他的紅顏知己劉可茜如何？”

“最可憐的是她?！?/p>

“之珊，你在說甚？”

“媽，不是她破壞我們家庭，而是父親不稀罕這個家庭?！?/p>

“你仿佛在說別人家事，這女人明明是導(dǎo)火線?！彼鹕仙?。

之珊為著安撫母親，只得說：“對，她已遭到報應(yīng)?！?/p>

“6月債，還得快?！?/p>

之珊側(cè)著頭想一想：“對，善惡到頭終有報，這是現(xiàn)世報，不必等到來世?！?/p>

談女士瞪了女兒一眼。

之珊開了電視看新聞。

正現(xiàn)場報道王家招待記者。

屏幕上所見王家居所狹窄，家具雜物堆積如山。王母衣衫不整，痛哭失聲，十分煽動地訴諸天下：“晶晶說，若楊汝得不同她結(jié)婚，她會招待記者，公開他們二人關(guān)系，之后一日，她便失蹤?！?/p>

記者大聲問：“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王母理直氣壯：“情侶關(guān)系！他55歲，我女23歲，他欺騙我女?！?/p>

談女士伸手過去關(guān)掉電視。

之珊吃驚，真看不出聰敏時髦精刮的王晶晶出身這么差，晶晶品味談吐舉止一直都似小康之家女兒。

之珊這才知道她有多幸運，她有一個不出聲的母親，做楊汝得太太時低調(diào)，離婚后更不發(fā)一聲，到了今日，仍然冷靜如昔。

她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這番他有得好煩了。”

之珊代抱不平，“人人都有女友，獨他這么倒霉?！?/p>

談女士忽然說：“因為人家貨銀兩兌，互不拖欠，獨他扮多情，以為人家愛上了他?！?/p>

之珊愁苦間也不由得別轉(zhuǎn)面孔嗤一聲笑出來。

“休息一會陪我去買些化妝品?！?/p>

“這些何必在這里買。”

“你有所不知，漂白皮膚霜在歐美缺貨，人家本是白人，毋須漂白。”

“你有心情？”

“我為什么沒有心情？”

“媽媽了不起?！?/p>

“之珊，你期望什么，我是棄婦，早已離婚，今日我若跑到他跟前抹眼淚，豈不是滑稽？”

之珊點點頭。

“活下來了，總得活下去，而活著要有活著的樣子?！?/p>

之珊看著她。

可是她活得太好了，總讓人覺得有點涼薄，常常聽人說：“那個人擅做戲，演技一流。”可是他肯在你面前費勁演出，到底還重視你，像母親，她完全不想虛偽。

也許，不應(yīng)問她為何如此絕情，而應(yīng)了解，那人做過些什么，叫她不再回頭。

“之珊，在想什么？還不跟我走？”

“我是警方證人?！?/p>

“我問過律師，不但你可自由出入境，連你父親都沒問題?！?/p>

“媽，你真嚴(yán)明?！敝号阈Α?/p>

“飛機票在這里，速離是非之地，照片再與嫌疑犯一起在頭條刊登，工作、嫁人都難：‘小姐，你好不面熟，是歌星、明星？不不，呵對了，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