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珊微微變色。
遇到煩事,她也有一套自我治療法,不是吃,就是睡,她取過一只玻璃碗,勻出三色冰淇淋,注下一碗以示大快朵頤。
談女士正想勸女兒“不得放肆,當(dāng)心發(fā)胖”,門鈴響了,她疑心,過去一看,臉色微變,袖著手,不出聲。
之珊問:“是誰?”
放下匙羹,去看個究竟。
門外站著甄座聰。
之珊立即開門。
甄一進來便看到之珊母親,不禁也覺尷尬。
談女士說:“請坐。”
“雅然,你來了,也不叫我們接飛機?!?/p>
談女士淡淡地問:“好嗎?”
“這件事叫我們頭發(fā)都白了?!?/p>
談女士仔細打量他:“你仍然瀟灑?!?/p>
這話是由衷的,甄座聰仍然老樣子,否則也不會吸引到之珊這樣的年輕女孩。
只見之珊斟了杯黑咖啡給他,可見兩個人熟稔,之珊并不掩飾二人關(guān)系。
談女士不禁問:“雨婷好嗎?”
“好,謝謝,她在歐洲?!?/p>
“你對她行程了如指掌?!?/p>
他放下咖啡杯,輕輕地說:“我們已經(jīng)分居,一年后正式簽字離婚,本來可即時生效,但我不想女方太過難堪,委屈之珊了?!?/p>
之珊靜靜在一邊不出聲。
聽母親談?wù)撍氖?,得到額外的意見也好。
她從來不是“我的事不要你們管”那種孩子,身在福中要知道。
中學(xué)時有一個女同學(xué),父母擅扮天聾地啞,她有事無路訴,找兄嫂又遭到一問搖頭三不知,孤苦莫名。
談女士說:“看來你對之珊倒是認(rèn)真的。”
“我與之珊談?wù)撨^將來?!?/p>
“將來怎樣?”
“結(jié)婚、生子,盡我所能照顧她?!?/p>
“真的,這次你會成功?”
之珊過來說:“媽……”
“你不用幫著他!他是鼎鼎大名的大律師甄座聰,你父親的好師弟,公司里最佳拍檔,人稱狼狽組合,他懂得回答我。”聲音變得嚴(yán)厲。
之珊吃驚:“外頭真的那樣叫你與父親?”
甄座聰不出聲。
過一會兒他說:“我與你都愛之珊?!?/p>
“是嗎,一顆子彈飛來,我會擋在之珊身前,你呢?”
甄座聰答:“我也會?!?/p>
之珊連忙說:“這種假設(shè)說來無益,母親,請不要為我爭吵。”
“我們都見過甄先生怎樣對付女人?!?/p>
甄座聰喝完咖啡:“我還有點事,我改天再來?!?/p>
“為之珊擋子彈?為她多聽幾句話都不耐煩?!?/p>
甄座聰張嘴想有所分辯,電光火石間忍聲吞氣,笑一笑:“再見。”
他自己開門離去。
之珊瞪母親一眼。
“怪我?”
“人年紀(jì)大了一定會開始 嗦,真奇怪。”
“你看中他什么?”
“對我好,若不,人再漂亮,學(xué)問再好,財產(chǎn)再豐,品德再優(yōu)秀,關(guān)我什么事?!?/p>
“他比你大16歲,你40多歲之際,他已是老人?!?/p>
之珊很坦白:“我沒想過會同他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可以,真是榮幸。”
談雅然忽然笑了。
之珊訝異。
“大小姐與母親的對話一定是這樣結(jié)局,女大不中留,永遠站在男友身邊,母女感情一筆勾銷。”
“媽媽,怎么會?”
“不要緊,”談女士嘆口氣,“當(dāng)年我自己也是一樣,父親同我說:‘楊汝得是我學(xué)生,我了解他比你多,這個人比較功利自私,做他伴侶伙計,都得遷就他,你會吃苦。’我可有聽進耳朵里去?”
“媽,這次見你,你話真的多了。”
談女士伸手出去擰女兒耳朵。
又有人來敲門。
談女士說:“我累了,不見客,進房去睡一覺,別叫我,我自然會醒,不醒也就算了,請代為料理后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