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鬧鐘響了,乃娟跳起來。
她在洗臉盆前發(fā)呆,然后更衣出門。
打開衣柜,里邊有十套八套深色衣裙,款式大方,裁剪合身,最適合上班用。
除此之外,就是卡其褲、白襯衫。
她沒有花裙子和晚禮服。
第二天比較忙,部門進行招聘工作,從刊登聘人廣告到面試、復試……工程浩大。
不知不覺,在崗位上已有三年半,再過幾年,就好升格做大姐了。
多可怕。
譚心進來。
“譚心,你也速速來投考,薪水可增一倍,又有住宿津貼?!?/p>
譚心猶疑,她輕輕坐下。
“我知你已考取夜間部學士文憑?!?/p>
譚心答:“是?!?/p>
“來,這是剛印出來的表格?!?/p>
“吳小姐,我覺得這份工作性質影響日常生活?!睋Q言之,不是好差使,一句“能醫(yī)者不自醫(yī)”差點沒說出口。
她笑笑說:“實不相瞞,我已申請到主懷小學教書,這一兩日便有消息?!?/p>
乃娟意外:“啊。”
“我喜歡孩子們,生氣勃勃,天真熱情,我會是一個好老師。”
乃娟點點頭。
“又有悠長的暑假供我四處旅游,起碼教五年書才考慮轉工?!?/p>
“祝你心想事成。”
“謝謝你吳小姐。”
“替我找一找謝淑芬?!?/p>
過半晌,譚心報告:“謝小姐今日告假。”
啊。
中午江主任進來問:“淑芬因什么事不上班?”連他也覺蹊蹺。
乃娟立刻說:“也許身體不適?!?/p>
“嗯,但家里電話也沒人聽。”
乃娟不再發(fā)表任何意見,只是陪笑。
江主任出去了。
乃娟臉上微笑漸漸擴大,淑芬可能一擊而中,已經馬到成功。
那天一直忙到傍晚,乃娟步行到社區(qū)中心。
真湊巧,剛好看到利家亮自一輛校車下來,接著,一大群小學生也跟著走下。
一定是郊游去了,渾身是泥,離遠都聞到一股汗臭味。一位來接子女的家長說:“利老師帶孩子們去郊區(qū)考古?!?/p>
“他真有心思?!?/p>
“是與科學館合辦的節(jié)目,極受孩子們歡迎。”
乃娟靜靜在一旁聽孩子們意猶未盡的歡笑。
忽然,他抬起頭來,像是看見了乃娟,他朝她走來。
不得了!乃娟的心劇跳,她躲都沒處躲,喉頭忽然干涸,面部肌肉僵硬,完了。
就在這個時候,數(shù)個家長圍上去,纏著他說知,替乃娟解了圍。
乃娟覺得一絲惆悵,她匆匆低頭走開,躲到柱后,看見那幫太太嘰嘰喳喳講個不休。
乃娟回家去。
李至中電話來了。
她聽到他聲音有點高興,這人像晨鐘暮鼓,殷勤侍候。
但是,她不忘問他:“與賢妻之間的關系究竟怎樣?”
“正想征詢專業(yè)意見?!?/p>
“切忌拖泥帶水?!?/p>
“你說得對。”
“天南地北,好像各不相干,但法律上,彼此仍是夫妻,我們一貫的忠告是:手續(xù)要清楚?!?/p>
“多謝關心?!?/p>
“還有,能夠挽回,盡量挽回?!?/p>
“已經沒有希望?!?/p>
乃娟說:“真是遺憾?!?/p>
在電話中說了幾句,兩個人都沒有提出見面,這種友好自在的感覺叫人舒服。
是否真正需要心跳、出汗、慌張、臉紅的感覺呢?
各有各的好處吧。
第二、第三天,謝淑芬仍然告假,影蹤全無。
第四天,主任進來,難以置信地說:“淑芬派人送來一封信,交回一個月薪水,即日生效,辭職不干了。她一言不發(fā)離職,你可知端倪?”
“可否讓我看看辭職信?!?/p>
主任把信遞給她。
是一封白色道林紙打出來的信,措辭簡單,大意是因私人理由,辭去工作,不便之處,敬請原諒,還有,多謝各位同事多年來愛護協(xié)助……一點感情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