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支票卻露出蛛絲馬跡。

支票屬于利氏機構。

呵，謝淑芬已經(jīng)一票中。

主任猶自問：“她為什么辭工？”

當然是因為不再稀罕。

乃娟笑說：“同事一來一往，很平常的事。”

主任點點頭。

下午，乃娟聽到一通私人電話。

“乃娟，出來喝杯茶?！?/p>

乃娟立刻知道是什么人：“老地方?！?/p>

“半小時后見。”

乃娟到了茶座，淑芬已在等她。

她容光煥發(fā)，判若兩人，衣飾考究，信心十足。

乃娟本想說幾句笑話，終于不敢造次，只是微笑。

“乃娟，我與利先生訂婚了。”

乃娟一怔，這么快。

“我們可以說是一見鐘情，他需要一個比較年輕但是懂事的伴侶。我們有很多共同點，原來大家都祖籍杭州，我還記得幾句家鄉(xiāng)話。”

淑芬伸出手來，手上戴一枚大方精致的藍寶石訂婚指環(huán)。

“他的煩惱及感情歷程我全了解，他說不知省下多少唇舌。我們一見如故。”

乃娟輕輕說：“你不覺他年紀大了一點？”

“我自幼在一個失敗的家庭長大，幾乎三餐不繼，兄姐一早離開去找生活，利先生給我強烈安全感，人世間幾乎所有問題他都可以為我解決，試問十八歲青年又怎樣做得到？”

“他一定很高興？”

“他比我還開心。他同我說，他只想有人陪他看日落，并且一起贊嘆：看，橘紅色晚霞多美?！?/p>

“他曾有女朋友。”

“她們善變虛榮?！?/p>

乃娟握著淑芬的手。

“我誠意邀請你做我伴娘?！?/p>

乃娟笑：“我從來沒擔過這項差使……”

“來，幫我一次，把衣服尺寸告訴我?！?/p>

“淑芬，恭喜你，但是……”

“我不會吃虧，利先生已請律師代擬婚前協(xié)議?！?/p>

乃娟沖口而出：“買賣合約?！?/p>

“是一種保障?！?/p>

當事人也可以這樣看這件事。

“別為我擔心。每做一年利太太，我可得到獎金五百萬，五年后加倍，十年后再加倍。平時生活費用約二百萬，如果生下孩子，另有基金及紅利?！?/p>

乃娟嘆口氣。

“我不介意事事明言，你呢？”

乃娟挺幽默：“哪里有人看中我?！?/p>

淑芬笑：“我介紹好人給你?！?/p>

乃娟答：“別客氣?！?/p>

人棄她取，各取所需。

乃娟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p>

真沒想到婚禮在倫敦舉行。

頭等飛機票，老夏蕙酒店房間，淑芬送她三套衣服一件大衣，皮鞋、手袋、首飾齊備。

婚禮由專人統(tǒng)籌，進行順利。

淑芬所送的那件淡灰色大衣柔軟輕巧，乃娟起先以為是絲絨，看清楚了，原來是件貂皮大衣。

裙子由奶油色軟紗制成，鐘型，適合身段瘦削的她穿著。

婚禮在圣占士教堂舉行，乃娟是惟一的客人。證婚人是英國眾議院一名反對黨議員，穿著大禮服前來。

儀式鄭重簡單，謝淑芬正式成為利夫人，永離白領階級生活。

第二天乃娟想走，新婚的淑芬說：“多留半天，我們?nèi)ス浣??！?/p>

乃娟笑：“你知我是笨人，次次是大英博物館、蒂特畫廊?！?/p>

“我們?nèi)デ伤紖^(qū)逛時裝店?！?/p>

“那些衣物不適合我們。”

“那么，去逛古董街?！?/p>

乃娟把珍珠首飾還給淑芬。

淑芬說：“是你的禮物，你戴上好看極了?！?/p>

“那么，卻之不恭。”

利元華過來看見，笑問：“兩個女孩子談些什么？”

他容光煥發(fā)，自信恢復，再也不為逃妻煩惱，原來大人也同小孩一樣，只要得到更好的，便即時棄舊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