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心泣不成聲。
“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p>
李至中心里有氣,不以為然:“傷勢尚未完全痊愈?!?/p>
譚心說:“我良心上一輩子不好過,吳小姐,我給你為奴為馬,隨便你吩咐?!?/p>
至中在一旁冷冷說:“法律上允許嗎?”
乃娟想一想,“你替我做五百小時義工。”
“好,好。”
“每星期十小時,做足五年,專門照顧兒童癌癥醫(yī)院的病人,馬上去?!?/p>
“是,是?!?/p>
“大家都累了,回家吧。”
至中在車上高興地說:“乃娟,你表現(xiàn)良好。”
“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是一個正常人,沒變白癡。”
至中坦白:“我當(dāng)然擔(dān)心你不能百分百復(fù)原?!?/p>
“真是奇跡,看片子結(jié)果,左邊頭顱根本像是爛番茄?!?/p>
至中點點頭。
乃娟把頭靠在他肩上,覺得安全可靠,他的肩膊特別圓潤厚實。
至中咳嗽一聲,又嗯一聲。
“你有話說?”乃娟訝異。
“請到舍下詳談?!?/p>
“可是又要回硅谷了?”
“回去再說?!?/p>
到了他家,他請乃娟在藤椅上坐好,端一杯茶給她,乃娟訝異:“為什么把我當(dāng)太婆?”
他到書房轉(zhuǎn)一下,出來的時候,手上有一束小小玫瑰花。
至中接著在乃娟面前半跪下來。
“乃娟,本來應(yīng)當(dāng)先知會雙方父母,但是現(xiàn)在是我倆當(dāng)家,自己作主,我向你求婚,盼你答應(yīng)我?!?/p>
乃娟凝視他。
內(nèi)心有一個聲音同她說:“答應(yīng)好了,等了那么久,經(jīng)過那么多,已有默契,也該落實了?!?/p>
但是一方面她又想:吳乃娟,你做了婚姻輔導(dǎo)員那么久,你對婚姻真的尚有信心?
至中急了,額上冒出汗來。
若家里三姑六婆兄弟姐妹一大堆,那就根本不必結(jié)婚,天天說說笑笑吃吃喝喝過日子,但是乃娟孑然一人。
她需要一個家。
她臉色漸漸緩和,她確實敬愛這個人。
在困難時,她愿意照應(yīng)他,幫他打點生活瑣事;順利時又樂意與他共享榮華富貴。
她與他不愁沒有話題,彼此都認為對方是好伴侶。
乃娟握著至中雙手。
唉,死就死吧。
乃娟對至中說:“我答應(yīng)你。做你的妻子,是我榮幸。”
至中松口氣,跌坐地上,索性在地上打個滾,喜悅充滿胸膛。他跳起來,伸出手,碰到了天花板,歡呼幾聲。
跟著,他掮著乃娟,滿屋跑。
乃娟伏他背上也笑。
他跑出屋去,在前花園不知怎的絆到一塊石頭,向前撲去,兩個人一起做滾地葫蘆。
乃娟扶著膝頭連連呼痛。
“對不起,連累了你?!?/p>
乃娟溫和地答:“不怕,同舟共濟?!?/p>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因為兩人志同道合,從未想過要舉行盛大儀式,宴客或是打扮成參加化妝舞會那般,所以十分輕松簡單。
一起去登記注冊,職員問:“想挑什么時間?”
乃娟像約牙醫(yī)一樣:“星期一上午十時吧?!?/p>
她邀請碧好任證婚人。
電話里,碧好一知道消息,忽然飲泣。
事后乃娟感慨:“人類真奇怪,歡喜也哭,悲傷也哭?!?/p>
至中說:“不要想太多?!?/p>
乃娟提醒他:“要置家了?!?/p>
兩個人逛半日家具用品店,只添了一只微波爐煮蛋器,價值二十七元半。
“從此不必用計時器算準(zhǔn)兩分半鐘煮半生熟蛋了?!狈浅8吲d。
原來,那樣小事,有人分享,也是幸福。
至中通知了利家亮。
家亮說:“真替你倆高興?!?/p>
“你呢?家亮?!?/p>
“還需尋覓?!?/p>
“我真幸運。你叫我娶一個需要三聘之禮才能過門的女子,我會吃不消。在報上讀到某名人結(jié)婚可以結(jié)三日三夜,吃完又吃,玩了又玩,真覺詭異,婚姻,不是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