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撇撇嘴,一笑。
“很有志氣,那么,你可喜歡任天生?”
“天生絕對是個好朋友?!?/p>
“是,說得不錯?!?/p>
清流輕輕梳通了老太太頭發(fā)。頭頂有一處禿得相當厲害,露出粉紅色薄嫩的頭皮,十分異樣,清流特別小心。
劉太太咳嗽一聲:“你喜歡的是余求深吧。”
清流的心突然大力一跳。
是被說中心事了嗎?
劉太太低聲說:“他不是你的對象?!?/p>
清流賠笑:“我想都沒想過。”
“這樣就聰明了?!?/p>
這么說,她并不糊涂,她也知道余求深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
她比什么時候都清醒,忽然咧開嘴笑了,牙齒疏落蠟黃,清流別轉頭去。
人老了什么都發(fā)黃:臉皮、牙齒、眼白……本來白中透紅、白中帶藍。白得發(fā)亮,經歲月侵蝕,統(tǒng)統(tǒng)又舊又殘,有洗不凈的跡子。
“這回下船,到紐約去看醫(yī)生,你陪著我。”
清流知道劉太太要看的是矯形醫(yī)生,那真是一項大工程,需要維修的地方還真不少,天下真有那樣神乎其技的醫(yī)生?
她安排劉太太睡了。
半夜,她聽到哭泣之聲。
清流知道那是誰,可是,東家不叫她,她也只得佯裝沒聽見。
在哭聲中,她隱約覺得有一只手輕撫她裸露的肩膀。這樣大的船照樣在海中微微蕩漾,永遠有種顫動的感覺。
清流驚醒。
夢中的手屬于誰?
哭聲已止,再也無從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