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來,準備下船。”
珊瑚連忙問:“太太,可需攜帶衣服?”
“不用,福克大道寓所內(nèi)什么都有?!?/p>
清流立刻著手替主人化妝。
這樣年紀了,身體又不好,不知還受不受得住折騰,但,清流肯定她清醒地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們一行四人離船上岸。
任天生聞訊趕來,他要見的是唐清流。
見清流臉上的疑惑驚駭之意仍然殘留,任天生輕輕安慰她:“世上什么怪事都有?!?/p>
清流噓出一口氣。
真可悲,余求深從賣藝淪為賣身。
“你有我的地址和電話?”
清流頷首。
“自己小心?!?/p>
岸上已有車子在等,立刻駛往飛機場。
一路上余求深不發(fā)一言,攙扶著老太太,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是一對相愛的母子。
在飛機上,老太太要求與清流同坐。
飛機艙微微顫動,似還在船上,真像個夢,可惜,這是別人的夢。
“你一定奇怪,為什么我決定結(jié)婚?!?/p>
清流無話可說。
“我從來沒有結(jié)過婚?!?/p>
如果她指劉太太這身分是買賣的結(jié)局,那么,這次同余某,是重蹈覆轍。
“這次,由我安排一切?!?/p>
“嗯,不?!?/p>
她閉上雙目:“以后,你們?nèi)钥山形覄⑻??!?/p>
清流啼笑皆非,只得唯唯諾諾。
老程在奧賽飛機場接她們。
清流像看到故人一般迎上去:“老程先生,你趕來了。”
老程非常了解地拍拍清流肩膀,像是說:日子久了,你會習(xí)慣,同我一樣。
他對余求深非??蜌?,一點也沒有輕蔑之意,這老程真會做人。
車子駛往劉太太在巴黎市中心的公寓,女傭人滿臉笑迎出來。一進門,只見到處都是鮮艷的花束,推開窗戶,便可以看到著名的星廣場及香榭麗舍大道。
老程說:“這里有我及茉莉值班,唐小姐,你去逛逛。”
劉太太笑著抬起頭來:“老程你倒會做人情,幾時輪到你發(fā)號施令。”
“是,太太?!?/p>
“清流,你服侍我試穿婚紗。”
什么?清流呆住,原來還有蛇足。
“服裝師馬上要來了。”
可是劉太太已經(jīng)累得往臥室走去。
余求深在書房與歐陽律師密談,一定在談價格。
清流抬頭欣賞客廳天花板上的畫,她只有在電影中見過這種場面。
設(shè)計師準時來到,一行二人,取出婚紗,對清流說:“大改動是來不及了,只有十多個小時就舉行婚禮。”
另一人笑:“劉太太身段是標準三十八號,不必太多改動。”
清流立刻知道是誤會了。
“不,我并非劉太太?!?/p>
兩位小姐一怔。
清流伸一伸手:“請跟我到這邊?!?/p>
寢室門打開,兩個人看到蒼老佝僂的劉太太,臉上閃過一絲恐怖。
劉太太顫巍巍地站起來,可是那襲紗衣一層層,瘦弱的她撐不起來,又無從修改。她大發(fā)雷霆,擲碎一只水晶花瓶。
珊瑚忙來安撫。
清流立刻帶著設(shè)計師出去。
二人面面相覷,匆匆離開。
這時,余求深正伏在露臺上看風(fēng)景,一副事不關(guān)己,不勞心之狀。
他閑閑說:“此處看不到塞納河?!?/p>
清流沒好氣,但是,也不能責(zé)怪他。
他雖然是戲中主角之一,但導(dǎo)演不是他,他只是傀儡。
巴黎平原上輕輕罩著一層煙霞。他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清流笑:“要不要陪我去珠寶店取結(jié)婚指環(huán)?”
珊瑚出來說:“清流,太太要同你說話。”
清流只得匆匆跑進房中。
劉太太的氣已經(jīng)消了,頹然問:“怎么辦?”
清流心急生智,賠笑道:“穿緞子套裝好了,華麗絲?森遜也沒有穿婚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