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嚇一跳,誰?莫非又是房東追債?
這樣逃避真不是辦法,她鼓起勇氣,拿起聽筒,打算再懇求寬限。
是一個陌生的但和顏悅色的女聲:“是王廣田小姐嗎?”
廣田如驚弓之鳥:“誰,什么事?”
“王小姐,我叫許方宇,是承德浩勛律師行的代表,我本人也是一名律師,受當(dāng)事人委托,
想來探訪你。”
廣田糊涂:“律師,找我干什么,因為欠租?”
“不不,我來看看你需要什么幫助。”
“幫助,需要 ”廣田聽在耳中,像是聽到陌生的外語似的。
“我就在附近,十分鐘后可以到府上,方便嗎?”
“你當(dāng)事人是誰 ”
“這點恕我不能透露,他堅持隱名?!?/p>
廣田問:“你愿意幫助我?”
“正確?!?/p>
“我在家等你?!?/p>
放下電話一看,綿綿抱著一只小皮球睡著了。
因有客人來,廣田才發(fā)覺家里是何等臟亂。
茶杯都沒有,茶葉罐空空如也。
咖啡、黃糖,早已用罄,拿什么招呼客人
聽她口氣,一上來就用幫忙二字,又好像對她的情況甚有了解,算了,出丑就出丑吧。
不到十分鐘,就有人按門鈴。
廣田去開門。
本來應(yīng)當(dāng)提防陌生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廣田已經(jīng)沒有選擇,她急需同情。
她請客人進(jìn)來。
許律師有一張秀麗的鵝蛋臉,穿淺灰色套裝,戴珍珠耳環(huán),微笑可親。
她一手拿著公事包,另一手捧著熱咖啡及松餅。
她笑說:“你好,我可以叫你廣田嗎?”
比廣田所有朋友都親切。
她走進(jìn)小公寓,并沒有大驚小怪,像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她坐在沙發(fā)旁,看見小孩。
“嗯,這是小綿綿吧?!?/p>
“是?!睆V田垂下頭。
許律師輕輕除下羊毛披肩,小心蓋住孩子。
“來,我們談?wù)劇!?/p>
廣田輕輕問:“談什么?”她無奈地攤攤手。
“廣田,你是一個寫作人。”
“是,我掙扎三年,尚未成名,作品極少發(fā)表,退稿頻頻。根本不能賺取生活費用?!?/p>
“可是,你一直在寫?”
“是,我喜歡寫作,把心中要說的話全寫出來,我就高興了?!?/p>
“你用手還是用電腦打字寫原稿?”
“先用手做筆記,然后打字,但是我需照顧幼兒,根本抽不出時間打字?!?/p>
許律師說:“但是你一直有動筆?!?/p>
“我?guī)缀醢阉械臅r間都用來寫寫寫,所以你看,我的家像狗窩?!睆V田羞愧。
許律師一邊喝咖啡,一邊拍拍廣田膝蓋:“下次你來看看我家,我男友說是對知識分子一種
侮辱?!?/p>
廣田呆呆看著許律師。
多年沒有人與她平起平坐地好好說話,廣田有點心酸,人的際遇一差,親友就像見到瘟疫,爭
相走避,誰會坐著與她稱兄道弟?
這時,許方宇問:“我可以看看你的原稿嗎?”
廣田羞澀:“這……”
許律師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廣田吸進(jìn)一口氣,走進(jìn)房間,捧出兩只鞋盒。
她坐到許律師面前,打開盒子,里邊全是一疊疊原稿,雖然雜亂,可是有順序,每張紙上都有
號碼。
許律師啊一聲。
廣田輕輕說:“原稿不獲出版,沒有讀者,只是一疊日記。”
“這些都是散文?”
“不,我不喜寫日志,這是兩部小說?!?/p>
“長篇小說 多少字?”
“約三十余萬字,陸續(xù)寫了三年,懷孕期間,結(jié)婚離婚之際,每天都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從未間斷?!? “嗯,是什么題材,是否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