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心臉上添了光彩。

“如果你真的抽不出時間親力親為，那么，請?zhí)嫖耶嫀讉€圖樣，我找人照著縫制。”

方月心微微笑，他有生意頭腦，而且懂得討客人歡喜。

裝修很新，價格公道，儀器先進。

但是幾件出租婚紗款式古老俗氣，料子單薄，的確需要淘汰。

方月心想一想：“下個星期，你來取樣子吧?！?/p>

溫力仁大喜過望：“謝謝方老板。”

他幫品碩照相，用電腦把她頭部放圓，做特別效果，“不過，”他說，“眼睛已經(jīng)夠大，不

用再做工夫?！?/p>

效果奇趣，品碩非常高興。

除去即影即有，電腦打印，還有一部貼紙攝影機，對品碩來說，都十分新鮮，一玩就是半天。

轉(zhuǎn)頭，聽見母親同溫力仁談設計。

――“少即是多，越簡潔越飄逸?！?/p>

“料子盡量要用真絲，人造纖維感覺總是差了一點?！?/p>

“珠片、蝴蝶結(jié)這些已不流行，裙腳也不用太長?！?/p>

那溫先生小心聆聽。

然后，他差人買了咖啡及蛋糕來。

孤寂的母女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禮待，十分愉快。

方月心抬起頭來，忽然發(fā)覺已是黃昏，咦，是否看錯了？

一直以來都覺得度日如年，沒想到今日居然不覺時間飛逝，她剎那茫然。

只聽得溫君問：“可要一起吃飯？”

小品碩臉上露出渴望的神色。

月心把手放在女兒肩上：“改天吧，品碩要做功課?！?/p>

回到家，品碩說：“媽媽，我沒有功課?！?/p>

月心答：“他要做生意，人家越是客氣，我們也要懂得適可而止，莫招人嫌?！?/p>

品碩點點頭。

接著一段時間，月心生活有了目標，她一早起來設計圖樣，出外選料子，畫紙樣、裁剪，一

針一線縫制衣服。

溫力仁來到，看得呆了。

品碩的蘋果臉在層層塔夫綢里鉆出來，象牙白的禮服華麗端莊，與他店里的現(xiàn)貨有天淵之別。

他興奮地把方月心設計的禮服掛在櫥窗內(nèi)，用專題介紹它的設計及縫制過程，吸引顧客。

生意好了一倍。

年輕顧客眼光不一樣，自電影、電視、畫報中知道什么樣叫高級品味。

溫力仁同月心說：“我不敢奢望有三十件你的設計，能夠有十件八件已經(jīng)很好?！?/p>

月心日夜趕工。

溫力仁聘請助手幫她，在照相店后成立小小工作坊。

漂亮的準新娘心急地在店后邊看樣子。

月心忙于工作，可是越做越精神，皮膚添了光彩。一日，品碩發(fā)覺母親在家染頭發(fā)。

品碩微微笑。

夏天到了，蟬在道旁法國梧桐樹上長鳴，自行車鈴聲丁丁，那個下午，溫力仁在學校門口等

她。

“來，我們吃刨冰。”

“媽媽說夏天要小心飲食，當心肚子痛。”

“品碩，為什么不見你父親？”

“他在別的地方工作?！?/p>

“可有負責你們生活費用？”

品碩答：“金錢方面，他一向不會刻薄，這是他惟一優(yōu)點。聽說，在今日，這已經(jīng)很難得?！?/p>

溫力仁沉默一會兒。

他忽然說：“小品，不妨對你實說，我很敬重你母親?！?/p>

“我看得出來?！?/p>

溫力仁吁出一口氣：“我也愛慕她，欣賞她的美術才華，傾佩她設計的精妙。”

品碩聽了十分高興。

“我也喜歡她沉實、嫻靜性格，小品，短短一年，我已知道她是我理想的終身伴侶?！?/p>

品碩不出聲。

溫力仁問：“你會接受我嗎？”

“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