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隱私怎么好同其他人說，況且，來人還是他母親。

于太太好像把朱本欣當(dāng)知己：“怎不知道她們同他有什么話好說？不過是個孩子，難道還學(xué)十六七歲少女，瘋瘋癲癲一起吃個冰淇淋，然后齊齊去溜冰不成？”這分明是指桑罵槐。

朱本欣微笑著不出聲。

于太太嘆口氣：“我告辭了，預(yù)祝你順風(fēng)?！?/p>

朱本欣送這位好母親出去。

回到屋內(nèi)，卻連于太太喝剩的茶及茶杯一起丟到垃圾筒里。

她們都不知道，展航在門外，看到了這一幕。

他目送母親離去，然后，才悄悄走開。

朱本欣一定已經(jīng)疲倦，不要再去騷擾。至于母親，他太知道她的犧牲有多大，又決定留在于家，顧全他們兄妹顏面，遷就她是應(yīng)該的。

展航回學(xué)校去。

深夜，他偷偷離家。

被偉謙看見，低聲說：“去哪里 ”

“假設(shè)你什么也不知道。”

偉謙不服：“真妒忌，看你，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讀書，照樣成績優(yōu)異，精神奕奕?！?/p>

展航笑著轉(zhuǎn)頭離去。

他用小石子扔向朱本欣?室的玻璃窗，嗒的一聲，窗戶打開了。

她探頭出來。

“科學(xué)館向電視臺報告：今夜可以看到北極光，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p>

朱本欣笑了：“幾點鐘 ”

“不肯定，午夜至凌晨，都有可能。”

“那豈非需要通宵等候 ”

“我們在后園草地上守候好了，上一次在我們這緯度見到極光是1964年。”

“我們?yōu)槭裁催@樣對話 ”

“你不愿開門呀?！?/p>

朱本欣找出睡袋，沖了熱可可，與展航在后園觀星。

“看，看天上繁星?！?/p>

夜涼如水，遠(yuǎn)處不知誰家有池塘，最后的蛙鳴點綴了氣氛。

“我嗅到玫瑰花香。”

“所有花朵早已凋謝?！?/p>

他們并肩躺在草地上，展航忽然朗誦《小王子》書中一節(jié)：“‘如果你愛著地上的一朵玫瑰，深夜，抬頭看星空，天上所有的星都是花朵’?！?/p>

她看著他：“你地上的玫瑰是誰 ”

展航微笑。

“你的神情叫人心酸。”

展航緊緊擁抱她。

她低聲說：“緊些，再緊些?！?/p>

那夜，他們并沒有等到北極光，天露曙光之際，展航怕她著涼，推醒她，叫她返回屋內(nèi)。

“你呢 ”

“今日我需幫母親做跑腿?！?/p>

“不累 ”

他微笑：“一點也不?！?/p>

朱本欣卻打哈欠。

于太太說得對，他應(yīng)當(dāng)找一個十六七歲的女伴，一起攀山越嶺，不眠不休，去極地或是沙漠。

她伸手輕撫他的臉。

展航親吻她的手。

她終于問：“你會想念我 ”

他點點頭。

沒到學(xué)期結(jié)束，她就辭去教職。

于太太假裝訝異：“是嗎，她已經(jīng)走了嗎？”然后，隔一會兒問，“可有留下地址 ”

展航答：“沒有。”

于太太放心了。

也許，不久，會有另外一個女子出現(xiàn)，年齡更大，思想更混亂，那時，再另想辦法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