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終于結束。
我立即也將《 酒狂阮籍 》寫完了。
一天,我遇到了林雯。她還是那么漂亮,還是那么年輕,還是一副對人充滿熱情的樣子,她問我:“找到老婆和女兒了嗎?”
我說:“沒有,不過我會一直找。”
她說:“我會幫你的。我欣賞你的才學,可惜都被‘文革’耽誤了。”
我苦笑了一下,問她:“熊闊?,F(xiàn)在怎樣了?”
她說:“還在鋼鐵廠,不過不在保衛(wèi)科了,在守大門。不過我早就與他離婚了。我現(xiàn)在的老公你也認識,是肖恩。他馬上就要上任當浪濤市市委書記了,魯南容馬上要退居二線了?!?/p>
我頓時無語。
我突然想起李革,于是對她說:“肖恩上任后,你跟他說,市精神病院條件太差,病人的寢食飲居連監(jiān)獄都不如?!?/p>
她一愣后道:“你怎么知道?”
我說:“李革在精神病院,我去探望過他。‘文革’剛結束,他就瘋了,聽說瘋之前他對人說,假如‘文革’是錯誤的,那么他自己又算什么?所以直到瘋了,他還口口聲聲說‘文革’是偉大的?!?/p>
林雯說:“當年他折磨過你們,不恨他嗎?”
我嘆道:“要恨的話,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了,我永遠也恨不完。昨天姚衛(wèi)東從外地回來,還請我吃飯了,他現(xiàn)在是全國聞名的富豪?!?/p>
林雯突然詭異地對我一笑,突然頑童般在我耳邊悄聲說:“如果我告訴你,姚衛(wèi)東是我的情人,你相信嗎?”
當我還在目瞪口呆時,她又詭異地說:“假如我告訴你,其實我不是林雯,我是尹紅衛(wèi),我按照林雯的模樣整容了,你相信嗎?”
說完,她放聲笑著揚長而去,留下錯愕的我。
有時當我感覺對這個世界非常了解時,卻總是有些事情讓我感覺這個世界很陌生。
不過無論這世界變成什么樣,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一個等待任何人來批判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