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信不信！”蔻蔻叫起來。

老師的臉伸出來，看看這兩個“反革命女狗崽”在門外造什么孽?！傲P站都不安生？跟你們反動老子一樣，死不改悔！”

放學(xué)后老師讓三三和蔻蔻繼續(xù)站在那里。又下雨了，蔻蔻拿出傘，看看英勇不屈的三三，決定也英勇不屈地挨淋。

“三三……”

三三像什么也沒聽見。

“三三，我告訴你……”

三三仍是什么也聽不見的樣子。

“三三，你聽我說嘛……”蔻蔻崩潰了。

三三說：“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耿荻是個男的?！?/p>

后來的事是穗子當(dāng)兵后從女孩們的信上讀到的。

蔻蔻終于坦白，說耿荻摸過她。蔻蔻一坦白，“拖鞋大隊(duì)”立刻寬恕了她，并發(fā)給她一雙紅黃帶子的木拖板。那是冬天了，蔻蔻也不嫌冷，“夸嗒夸嗒”地穿著鮮亮刺目的木拖板跟著女孩們吵鬧地四處走動。

一切都布置好了，她們讓蔻蔻去請耿荻。耿荻突然戴起眼鏡來了，好像近視得還不輕。進(jìn)了女廁所，耿荻拿出兩把大白兔奶糖。她奇怪了，發(fā)現(xiàn)女孩們的沒出息饞相蕩然無存。

“喲，今天怎么了？拒腐蝕永不沾啊?！惫⑤陡杏X到氣氛不對，卻仍有僥幸，打著她平素大大咧咧的哈哈。

“耿荻，你不要笑?！本G痕說。

耿荻說：“呵，呵！”她仰天大笑。

女孩們都喝：“不準(zhǔn)笑！”

耿荻的軍人血液熱起來：“我笑了，又怎么樣？”

“再笑一個看看?！比f。

耿荻發(fā)現(xiàn)情況越來越不妙。

“干什么？你們找死??？！”她兩根粗大的眉毛繃成一條線。

“你欺負(fù)了蔻蔻?！比f。

耿荻大吃一驚?！拔移圬?fù)蔻蔻？”她看著蔻蔻，“蔻蔻，我欺負(fù)過你？”

蔻蔻一點(diǎn)也不敢看耿荻，支吾道：“嗯……”

“你怎么這樣不講良心，蔻蔻？我怎么欺負(fù)你了？”耿荻的目光逼著蔻蔻抬頭，和她交鋒。蔻蔻卻死不抬頭嘟噥著說耿荻就是欺負(fù)了她。嘟噥著，她猛烈抽泣起來，臉埋在兩個膝頭上，哭成抽搐的一團(tuán)。

耿荻伸手去推蔻蔻的肩，蔻蔻甩開她。耿荻又去扒蔻蔻的臉，說：“姜蔻蔻，你可是曉得冤枉是怎么回事。你們的父親更知道冤枉是怎么回事。蔻蔻，你膽敢抬起頭看著我說我欺負(fù)你，我任打任罰?！?/p>

蔻蔻頭埋得更深，潑喊潑鬧起來：“你就是欺負(fù)我了！你把我騙到你家，就想欺負(fù)我！”

耿荻站在那里，臉上的笑可怕起來。蔻蔻又拔高一個調(diào)哭喊：“你趁我睡著就動手動腳！”大家只聽“嗵嗵”兩聲，耿荻四十碼的回力鞋已在蔻蔻身上兩次著陸。

“小賤人?！惫⑤墩f道，細(xì)眼也不?蔻蔻地扭頭便走。

預(yù)先擺好的陳永貴幾雙大手“嘩啦啦”朝耿荻傾塌下來。耿荻明白中了圈套，正要奪門而逃，懸拴在門上的“美杜莎”突然墜落，砸在耿荻頭上。

耿荻看看地上的血滴：五！六！七八九……頓時幾十滴、上百滴……不久，浸透尿液的地上，汪起一層血。她的血。

女孩們獰笑著，圍上來，撕開她潔凈的學(xué)生藍(lán)偽裝。

穗子讀到此處閉上眼睛。那是個軍營的禮拜天，同寢室的女兵僅穿著三角褲和胸罩坐在地上吃西瓜。一會兒一陣笑，一笑便笑成一團(tuán)。

信的結(jié)尾非常唐突。女孩們告訴穗子，扒下耿荻的男式襯衫和背心，男式外褲和襯褲，發(fā)現(xiàn)耿荻是個地道的女的，風(fēng)華正茂，全須全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