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靜淵王府將近一個月,天氣越來越冷。庭院里的樹木,落盡了葉子,疏落有致的枝干映著蒼藍的天空。風(fēng)中飄著一點小雪,飄在人臉上冰涼冰涼。
府外停著幾輛華麗的馬車和幾頂雍容的暖轎,轎夫們恭敬地守在一邊,馬兒們卻因為等待的時間長了,不耐煩地用蹄子在地上刨著。
一襲青色的棉簾遮住書閣的屋門,丫環(huán)們不時送些熱茶、糕點、炭火進去,里面的談話聲透過棉簾隱約傳出來。
“都快三個時辰了,不曉得王爺?shù)纳眢w是否吃得消?!秉S琮趴在窗口,顰眉望著書閣的棉簾。
如歌低頭縫著棉氅的衣角:“放心,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p>
黃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如歌眨眨眼睛:“我買通了玄璜啊。呵呵,只要他們談議事情超過三個時辰,就請玄璜對他們說皇上派御醫(yī)來為師兄診脈?!?/p>
“御醫(yī)?”黃琮睜大眼睛,“你讓玄璜騙他們?”
“哪里是騙,御醫(yī)就在偏廳候著,”如歌笑得很可愛,“我只是讓他選擇正確的時間出現(xiàn)罷了?!?/p>
黃琮也笑了。
她越來越喜歡如歌,聰慧機靈,善解人意,而且沒有一點小姐的潑辣性子。
如歌放下手中的棉氅,嘆道:“自從皇上將批復(fù)奏折的權(quán)力和禁軍的調(diào)度權(quán)交給師兄,他可以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等那些人走后,玉自寒還要審閱各地送上的折子,經(jīng)常忙到深夜仍無法入睡。
“是啊?!秉S琮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皇上的身體有恙,不能操勞。可是這樣下去,王爺?shù)纳碜右矔懿涣说摹!?/p>
庭院中傳來喧嘩聲。
錦衣玉袍的朝中大臣們從書閣中出來,繼續(xù)談?wù)撝?,向府外走去?/p>
如歌急忙站起來,道:
“我去看師兄!”
書閣中。
茶盞、糕點碟子還未來得及收拾,凌亂地散在案幾上。尚未審閱的奏折有三尺高,堆在沉香書案上。
玉自寒有些累了,清俊的面容染著淡淡的倦容,眼睛閉著像是已經(jīng)睡去。青花白瓷的杯盞松松握在他的右手里,碧螺春已沒有熱氣。
茶盞被輕輕拿走。
一條青色的棉毯蓋在玉自寒單薄的膝上。
然后,輪椅很小心地被推到書閣屏風(fēng)后的床邊,那人輕手輕腳地抱起他,輕輕放他睡在床上,拉過被子,覆住他,輕輕將被角掖在他的下頜。這時丫環(huán)們進來收拾東西,那人忙擺擺手讓她們待會兒再來。
安靜的休息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她在床邊托著下巴凝望他良久,終于嘆口氣,準備離開了。
手――
卻被握在溫暖的掌中。
她吃驚地回頭――
玉自寒握住她的手,睜開眼睛,他枕在青緞的軟枕上,唇邊綻開溫潤如珠玉的笑容:
“別走?!?/p>
語氣低啞帶些慵懶,莫名的動人。
如歌睜大眼睛:“原來你在裝睡?!狡猾的師兄!”
玉自寒溫柔地笑著。
他并沒有真的睡著,只是,他喜歡她小心翼翼的呵護。當被她抱在懷里,當她的手為他蓋著被子,他的心快要被溫暖溢滿了。
如歌搖頭道:“師兄,你累了一下午,睡一覺好不好?等晚膳時候,我再來叫你?!?/p>
玉自寒依然握著她的手,含笑道:
“好?!?/p>
如歌滿意地點頭,準備離開,卻愣住,盯著他的手:“那你放開我呀?!崩氖?,她怎樣離開呢?
他依然笑得溫柔:
“別走?!?/p>
她想讓他休息,也知道如果堅持,他會讓自己離開??墒强粗鹑绱核男θ荩膮s一下子軟了。她坐下來,拍拍他的手背,嘆道:
“我不走你怎么休息呢?”
玉自寒淡笑道:
“想‘聽’你說話?!弊詮幕氐礁?,他公務(wù)纏身,很久都沒有同她好生說一陣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