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皺眉想一想,忽然眼睛一亮,將他的手拉至自己唇畔,高興地笑道:“這樣吧,你用手指‘聽’我說話,將眼睛閉起來休息。好不好呢?”
玉自寒點頭。
然后,他睡著,她說著。
青紗的床幔微微輕揚,一掛碧玉鈴鐺時而輕響、時而靜止,火盆里的炭火噼劈啪啪……然而,在他寂靜的世界里,只能“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
“你最近很累,我很擔心。你知道嗎?”她無奈地埋怨著?!斑B著好幾天,你都是半夜才能入睡,身子似乎也清減了些。真是奇怪,當人家的師兄卻一直讓師妹操心……”
他握握她的手,閉著眼睛笑。
“不曉得皇上的病什么時候可以大好,”她輕嘆,“希望到時候你會清閑些。”
她想一想,搖頭道:“皇上也是奇怪啊,這些事情為什么不交給景獻王或者敬陽王處理呢?他們應該會很感興趣的。把大權(quán)交給你,怕是會有很多人心中不安吧?”以前師兄雖受皇上憐愛,然而因為身有殘疾,所以未被其他王儲視為勁敵,明爭暗斗據(jù)說多是在景獻王與敬陽王之間展開的。但這次皇上有恙,卻將重權(quán)交于師兄,恐怕……
“師兄,你希望繼承皇位嗎?”
這個問題突然自口中蹦出來,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玉自寒“聽”到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笑著,笑容極輕:
“不想?!?/p>
她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高興地笑道:“太好了!爹想讓我繼承烈火山莊我就覺得很煩心了,如果成為皇上,那么將要煩惱的事情一定很多很多。師兄不要當皇上,以后就陪著歌兒,讓歌兒照顧你……”
忽然,她怔住!
青緞軟枕上,玉自寒俊挺的面容悄悄暈上兩抹緋紅,他的嘴唇也奇異地濕紅起來。
她的臉“刷”地漲紅!
因為――
她拍胸口的時候,一時忘記了他的手在自己掌中。他的掌心恰恰被她壓在了自己的胸房上!
“撲通!撲通!”
心臟急跳如打鼓!
她慌慌忙忙松開他的手,急急忙忙跳起來,慌亂之下失了分寸,被凳腳一絆,硬生生向床上撲倒去!
青紗幔簾如云霧般飛揚。
碧玉鈴鐺丁東脆響。
風輕輕拍打著窗紙。
火盆中炭火很旺,屋里像溫暖的三月。
玉自寒輕輕抱著如歌。他的雙臂那么溫柔,就像擁抱著初春綻開的第一朵花苞。
她在他懷里。
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像歡快奔跑的小鹿。
“歌兒……”
他喚著她的名字,輕輕抬起她羞紅的小臉。
他臉紅如熨……
她臉紅如霞……
這時,屋門被推開了,棉簾一挑,玄璜手拿一封帖子走了進來。
如歌“騰”地從玉自寒懷中跳起來。
玄璜微咳一聲,仿佛什么也沒有看到,走至玉自寒床前,恭聲道:“景獻王府送來請柬,今晚壽宴,邀您和烈小姐一同前去。”
*** ***
夜晚的景獻王府。
幾百盞華麗的宮燈點亮朱紅鎦金的長廊,淺綠薄紗的秀美侍女們輕盈地在畫廊中穿走。
堂中十幾個巨大的火盆熊熊燃燒,暖如春日,亮如白晝。
鏤花的朱漆木窗,窗紙是薄如蟬翼的透明,庭院中的秀石流水、樹影婆娑、精美的宮燈、穿梭的美人隱隱透進來。
酒肉奇香撲鼻。
精致的黃金酒樽,嵌著紅寶石的象牙箸,絕色的舞姬在聲聲誘惑的絲竹中妖嬈起舞。
眾王儲和朝中重臣齊聚堂中,推杯換盞間紛紛恭祝景獻王。
景獻王坐在大廳主位,丹鳳眼中已然有了些醉意,白皙的面容染著酒氣的紅暈。他手中握著酒盞,卻忘記去喝,瞇起眼睛出神地瞅著席間一個紅衣的女子。
劉尚書循著景獻王的目光望過去,心中亦是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