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啊,加勒特一定會發(fā)火。只要有人想動他的瓶子,他就會大吼大叫?!?/p>
“巴比奇太太,加勒特已犯下重罪在逃,現在不必管他介不介意了?!?/p>
“但如果他偷偷溜回來,發(fā)現你動過它……我是說……這樣可能會更加激怒他,把他推上絕路。”又來了,眼淚攻勢。
“我們會在他還沒溜回來前就找到他的,”薩克斯安慰她,“別擔心?!?/p>
薩克斯戴上手套,拿了枕頭套纏在裸露的手臂上。慢慢地移開篩網蓋子,把手探進去。兩只黃蜂停在她的手套上,旋即又飛開,其他黃蜂則完全無視于這侵入的不明物體。她小心翼翼,避免碰到蜂巢。
連螫一百三十七次……
她只往紙堆探入了幾英寸,就找到一個塑料袋。
“找到了。”她把袋子拿出來。一只黃蜂在她蓋回篩網前從瓶口溜出來,飛進屋子里。
薩克斯脫下皮手套,換上橡膠手套。她打開這個塑料袋,把里面的東西全倒在床上:一卷很細的釣魚線;一些紙幣零錢――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塊,還有四枚艾森豪威爾銀幣;另一個相框,里面放的是報上使用的那張加勒特的全家福,這是在奪走他父母和妹妹性命的那場車禍發(fā)生前一個星期拍的;一條短鏈子,上面串有一把老舊的、壓扁的鑰匙――很像汽車鑰匙,但鑰匙上面沒有商標,只有一串數字。她把這些發(fā)現都報告給萊姆。
“很好,薩克斯,非常好。我不知道這代表什么,但至少已有個頭緒?,F在可以去主要案發(fā)現場了,到黑水碼頭區(qū)去?!?/p>
在離去前,薩克斯再次環(huán)顧整個房間。那只剛剛逃出來的黃蜂又飛回來了,正試圖回到瓶里去。她很好奇,不知道它對其他同伴發(fā)出了什么樣的訊息。
“我跟不上了,”莉迪婭對加勒特說,“我沒法走得那么快。”她直喘氣,汗水不斷從她臉上滴落,身上的護士服也已被汗水浸濕了。
“安靜,”他怒斥道,“我得專心聽,沒空聽你發(fā)牢騷?!?/p>
專心聽什么?她很好奇。
他又拿出地圖看了一次,帶她往另一條路走。他們仍在松林中行進。雖然曬不到太陽,但她還是頭暈目眩。她知道這是中暑的前兆。
他盯著她,目光又停在她的胸部。
他的指甲啪嗒作響。
酷熱難當。
“求求你,”她低聲說,快要哭起來,“我不行了,求求你。”
“閉嘴!我不會再說第二遍?!?/p>
一群小昆蟲迎面飛來,她不小心吸進一兩只,連忙吐出來,惡心地清理嘴巴。天啊,她太痛恨這個地方了,痛恨置身在森林里。莉迪婭?約翰遜討厭戶外活動,盡管大多數人都喜歡森林、游泳池和庭院,但她短暫易逝的快樂時光大部分都發(fā)生在室內:她的工作、與像她一樣單身的同性朋友在星期五餐廳和瑪格麗特嘰喳聊天、恐怖小說和電視、到購物中心瘋狂采購、那些偶爾與男友共處的夜晚。
全部都是室內的歡愉。
戶外讓她想起她已婚友人邀約的露天餐會,讓她想起圍坐在游泳池畔看小孩拿著充氣玩具戲水的家庭,想起郊外踏青,想起那些身材苗條穿著吊帶褲襪的女人。
戶外讓莉迪婭想起一個她所希望但從未擁有過的生活,讓她想起她的寂寞。
他帶她走下另一條小徑,朝森林外走去。樹木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個大坑洞。這里是舊礦場,坑洞底部有一洼綠色的積水。她記得在幾年前,有許多小孩會來這里游泳,那時沼澤區(qū)還沒擴大到吞沒帕奎諾克河北岸的土地,環(huán)境也并沒有變得如此詭異危險。
“快走吧。”加勒特說,歪頭指向坑洞。
“不,我不下去。那里太可怕了?!?/p>
“別跟我說你想要什么屁,”他怒道,“快走!”
他抓起她被膠帶捆住的手,拉她走下陡峭的小路,來到一塊巖石上。加勒特脫下上衣,俯身撩水弄濕滿是紅斑的皮膚。他撓著癢癢,摳著身上的疙瘩,又仔細端詳自己的指甲,樣子簡直令人作嘔。他抬頭看著莉迪婭?!澳阋灰瞾硪幌??很舒服的。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衣服脫了,下去游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