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派去的。他們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就通知我去報到。”就像你們一樣,她心里說,“他真的那么厲害嗎?”
“你是說萊姆?豈止是厲害!紐約市大多數(shù)犯罪現(xiàn)場鑒定人員每年最多處理兩百具尸體,萊姆處理的數(shù)量要多一倍!即使在他當上資源組的頭兒之后也一樣。佩雷蒂也不錯,但他差不多兩星期才出一次警,而且專挑媒體關注的案子露面。這些話你別說是我講的,知道嗎?”
“是,長官?!?/p>
“萊姆總是親自勘察現(xiàn)場。即便在沒有現(xiàn)場可勘察的時候,他也總在外面瞎轉。”
“做什么?”
“只是隨便走走,東瞧瞧西看看。他一次會走上好幾英里,把整個城市都走遍了,有時花錢買,有時順手撿,到處搜集東西?!?/p>
“哪一類的東西?”
“證物樣本。泥巴、食品、雜志、輪轂罩、鞋子、醫(yī)學書、藥物、植物……只要你說得出來,他就找得到,還分好類。你知道,就因為這樣,只要證物一放在他面前,他就馬上能指出嫌疑犯可能去過哪些地方,或做過什么事。每次呼叫他,不是在哈萊姆區(qū),就是在下東區(qū)或地獄廚房。”
“他是出自警察世家嗎?”
“不是,他父親好像是什么國家級實驗室的科學家。”
“萊姆學什么的?科學?”
“對。他是伊利諾斯大學香檳-阿巴那分校畢業(yè)的,拿了兩個相互毫無關系的學位――化學和歷史。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讀這些東西。在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父母就過世了,那是……哦,有十五年了。他沒有兄弟姐妹。他在伊利諾斯州長大,所以才會取名為‘林肯’?!?/p>
她想問他有沒有結過婚,但話到口邊改成了:“他真的那么……”
“你盡管直說,警員。”
“……混蛋?”
班克斯笑出聲來。
塞林托說:“我母親有更好的表達方式,她會說有些人‘一根筋’。哈,用這個詞形容萊姆最合適,他就是‘一根筋’。有一次,一個傻瓜技師把顯示血液用的發(fā)光氨噴在指紋上,而不是用寧海德林,結果指紋完全被破壞了,萊姆當場就把他開除了。還有一次,有一位警察實在忍不住,在現(xiàn)場撒了泡尿,還按水沖了馬桶。這下可把萊姆氣瘋了,叫他滾到地下室去,把所有能在污水池里找到的東西都帶回來?!闭f到這里塞林托笑了?!澳莻€警察是有官階的,他說:‘我不干,我是副警長?!R姆說:‘新消息,你現(xiàn)在是管道工了?!@種故事多得說不完。嘿,你開到八十英里了!”
他們風馳電掣般地經(jīng)過了“大樓”。她痛心地想,這才是我此刻應該在的地方。和資料室的朋友聊聊天,或是坐在培訓教室里,愜意地享受空調(diào)冷氣。
她熟練地閃過一輛停在紅燈線外的汽車。
上帝,這里真熱?;覊m、臭味、廢氣,什么都熱烘烘的。這是城市中最丑陋的時刻,讓人的火氣像哈萊姆區(qū)消防水龍頭里噴出的灰色的水一樣,一個勁兒地往上躥。前年的圣誕節(jié),她和男友曾有過短暫的慶祝假期――從晚上十一點到午夜,這是他們唯一能共同擠出來的時間。在零下四度的氣溫里,她和尼克坐在洛克菲勒中心外的溜冰場邊上,喝著咖啡和白蘭地。他們一致同意,寧可連續(xù)冷上一星期,也不愿在炎熱的八月過上一天。
終于,車子沖到了珍珠街,她看到了霍曼的指揮車。在留下一道長達八英尺的剎車痕跡后,她把RRV停進霍曼的車子和另一輛特勤小組公務車之間的縫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