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鑒定學家是多才多藝的人。
他必須了解植物學、地質學、彈道學、醫(yī)學、化學、文學和工程學。如果他知道事實真相――灰土中金屬鍶的含量過高,可能是高速公路上強烈的車燈閃射造成的;“faca”這個詞是葡萄牙語“刀子”的意思;埃塞俄比亞餐館不用刀叉,全靠右手抓飯吃;有五道右旋膛線的子彈肯定不是由柯爾特手槍射出的――如果他懂得這些,或許就能憑借其中的關聯鎖定涉及犯罪現場的嫌疑犯。
另一個所有刑事鑒定學家都十分熟悉的領域是解剖學。這當然也是林肯 萊姆的強項,何況在過去的三年半里,他每天都在和骨頭與神經千奇百怪的復雜關系打交道。
現在,他只瞥了一眼杰里 班克斯拎在手中的那個從蒸氣室?guī)Щ貋淼淖C物袋,就宣布說:“是腿骨。不是人類的。因此它不會來自于下一位受害人?!?/p>
這是一塊環(huán)狀的骨頭,周長大約兩英寸,是用鋸子整齊地鋸下來的,鋸齒經過的地方還殘留有血跡。
“中型動物,”萊姆繼續(xù)說,“大狗、綿羊、山羊之類。我估計,這根骨頭曾經支撐過一百到一百五十磅的重量。但我們還是要檢查一下,以確認這血跡來自動物。它仍有可能是受害人的血?!?/p>
用骨頭敲打或戳刺人體致人死亡的案件時有所聞,萊姆本人就經手過三起;兇器分別是牛關節(jié)骨、鹿腿骨,以及受害人自己的尺骨――那是最麻煩的一次。
梅爾 庫柏用凝膠擴散沉淀法檢測血跡的來源。
“我們得等一會兒才能看到結果。”庫柏帶著歉意解釋說。
“阿米莉亞,”萊姆說,“請你幫個忙。用放大鏡仔細檢查這塊骨頭,然后把你看到的告訴我們。”
“不用顯微鏡嗎?”她問。萊姆以為她要拒絕,但她已經徑自走向那塊骨頭,好奇地打量起來。
“顯微鏡的倍率太高了?!比R姆解釋。
她戴上眼罩式放大鏡,附身湊向盛著骨頭的白瓷盤。庫柏擰亮一盞曲頸式臺燈。
“先看切割的痕跡,”萊姆說,“是不規(guī)則的,還是很整齊?”
“相當整齊?!?/p>
“是電鋸?!?/p>
萊姆在想,不知鋸斷骨頭時,那只動物是否還活著。
“看到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她盯著骨頭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回答:“不知道,我看不出來??瓷先ゾ褪且粔K普通骨頭?!?/p>
這時,托馬斯走了過來,瞥了一眼盤子里的骨頭?!斑@就是你們的線索?太好笑了?!?/p>
“好笑?”萊姆說,“有什么好笑?”
塞林托問:“你有什么高見嗎?”
“沒什么高見?!彼┫律碜勇劻寺勀菈K骨頭,“這是Ossobucco。”
“是什么?”
“小牛膝。我曾給你做過一次,林肯。Ossobucco,燉小牛膝?!彼粗_克斯,做了個鬼臉,“他還說要多放點鹽?!?/p>
“媽的!”塞林托叫道,“他是從超市買來的!”
“如果我們幸運的話,”萊姆說,“他是從他的超市里買來的?!?/p>
庫柏也證實,沉淀素測試表明薩克斯帶回來的骨頭樣本上的血跡不是人血。“可能是牛的?!彼f。
“但是他究竟想告訴我們什么呢?”班克斯問。
萊姆也不知道。“讓我們繼續(xù)看吧。對了,鐵鏈和掛鎖上有什么線索嗎?”
庫柏看著裝在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里的那堆鐵東西,說:“看來這回我們不太走運,鐵鏈上沒有打印任何人的名字。那把鎖就是普通的掛鎖,不是太可靠,專家肯定不會用這種鎖。你們打開它花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