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清楚它的意思,我工作了整整三年之久。我要為自己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我問帕羅和施特拉爾松德是什么意思,誰知道他或者她是否會察覺到什么。我做到了,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自己不去過分關(guān)注,在工作的時候不泄露任何信息。
我的人生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必須弄清楚另外幾頁上寫的是什么,推測出它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生活只與此事緊密相關(guān)。
像破解密碼一樣閱讀信息對我來說并不算是什么難事,認清這上面的筆跡才真是一件苦差事。這些究竟是什么字母呢?
事情在二年級時出現(xiàn)了突破性的進展。老師本來是想讓我留級的,其實我當時早就能讀會寫,當然也會算算術(shù),絕對不比我兄弟們的得分要少,但是這所學(xué)校實在是令人作嘔。這次突破性的進展是在閣樓上的一扇角樓窗旁邊發(fā)生的,在此期間窗戶已經(jīng)被我擦得干干凈凈。
當我看清了第一行“我親愛的,親愛的艾澤”時,我就知道了這是一封寫給我母親的信。其他的那幾封也是給她的。足足有幾百封。有些是別人寫給她的,而有些則是她寫給別人的。
我數(shù)著這些信,一直數(shù)到了第五十六封,之后便放棄了。我只不過才數(shù)了一個綠色文件夾里的信。在解讀了一封長達八頁的信后,我發(fā)現(xiàn)它是我的父親寄給我的母親的。至少在那時我是這樣認為的。
信上沒有日期。
我親愛的,親愛的艾澤:
今天收到了兩封你的來信。你寫到了死亡,它是如此之近。也許我必須再多給你寫幾封信來談?wù)勎覀兊呐笥押R?,他還在耐心地等著我們大家。我也會談?wù)勀愕默斃虌尅2贿^不一定非要在今天說,不是么?
今天我既可以、也很想再讀一遍你的兩封來信。如果我不能緘口不語的話,就一定會說點什么。在這之后我要把所有的“wer”改成“ower”,或者是改成“ober”,對了,你有理由用低地德語①。
是的,你,孤單一人,討人喜歡的環(huán)境,這有多么重要。當一個小時平靜地過去時,我已經(jīng)感到很幸運了,又能有多長時間是清靜的呢?當人們“急著”做事時,即使身處一片噪聲之中,也可以再繼續(xù)做下去。而我則只有在鴉雀無聲之時,才能開始做點什么??扇绱税察o的時候?qū)嵲谑翘倭?。帕羅這里的情況不一樣。(下一個有可能要遷徙過去的住地已經(jīng)換一個新的什么名字,一個嚇死人的名字。你知道如今羅茨②叫什么名字嗎?如果真要換住處,會在復(fù)活節(jié)與圣靈降臨節(jié)之間。)
你不是有時候想和我說一說,萊比錫什么時候出事嗎?順便提一句,我今天中午“聽到”又拉警報了,和現(xiàn)在的萊比錫一樣。如果它能放過“瘋?cè)嗽骸焙臀覍淼淖√幍脑?,還算不錯。依照噪聲現(xiàn)在的情況,我獲得安寧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多,希望也越來越大。
你的瑪拉姨媽消息靈通得可怕。我想說,我的母親偏偏把周六定為外出旅行日,這可與我沒有關(guān)系,因為這的確不是我出的主意,我甚至還曾想勸勸她改在星期天,結(jié)果卻是白費口舌。這種“顯而易見的需求”應(yīng)該不會導(dǎo)致讓你在這一天想到我吧?
多慮了,甚至是過于多慮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跟那些充滿敵意的人生氣,他們就是這樣思考問題的。
然而,像你姨媽這樣性格堅定的人,我卻感到不能完全理解。那些這樣來想問題的人――我總是把注意力投向他們,而不是去關(guān)注那些本應(yīng)該值得我們關(guān)心的人。我已經(jīng)有一點點糊涂了,通常,人們會把那些不能稱之為朋友的人稱為我們的朋友。沒有我們的努力,沒有人是朋友,可是人們在這方面往往自找麻煩。讓我來為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小唱半首贊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