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已經(jīng)變成了森羅地獄。
山陣的盾牌防御洞開了一個口子,息衍等人帶馬迅速通過,盾牌防御再次封閉。岡無畏帶來的火油不過解決一時的問題,更多的喪尸正在逼近,無數(shù)鬼影拖著腳步沉重呆滯地走來,手中提著沾有泥土的武器。
程奎跳下戰(zhàn)馬,向著岡無畏:“岡老將軍從哪里來,城門可有失守?其他幾處兵營現(xiàn)在如何?”
“我從城門那邊來,現(xiàn)在這批喪尸就是從城外涌進來的。偏西的‘火門’已經(jīng)開了,進來了大約有一兩千喪尸,那是我軍防守的防線,不過我軍已經(jīng)封住了城門。”岡無畏神色傲然。他鎧甲不整,戰(zhàn)衣被割裂,可想而知城門之戰(zhàn)的慘烈。
“進來了一兩千?”古月衣吃了一驚。
“我軍全軍覆沒,我們這些人,是逃出來的。”岡無畏面無表情。
“那么城門豈不是在喪尸的控制之中?”程奎大驚,“它們在城外還有多少?”
岡無畏擺了擺手:“還不要緊,這些喪尸似乎只是拼著兇性追殺活人。它們?nèi)珶o智力,根本不知道去開門,我一路過來,諸營里面都有零散的喪尸,只有陳國軍營及時壘起了土墻,正在土墻上以長槍刺殺,還算防得住。”
山陣槍兵中發(fā)出了一片驚呼。眾人猛地回頭,看見幾具被焚燒的僵尸強行把住一張巨盾的邊緣往外拖拽,完全不在意后面的軍士以長槍狠狠地刺擊它們。持盾的軍士不肯放手,被連人帶盾牌從陣列中拖了出去,一名僵尸一把抓住他的額頭,重重地用手指插進他的面門。軍士發(fā)出一聲慘叫,立時喪命。陣形出現(xiàn)了缺口,那幾具著火的僵尸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火燒著了山陣槍兵的戰(zhàn)衣,迅速在隊列里蔓延,而這些持盾防御的前排軍士不能閃避移動,他們?nèi)绻麚浠?,牢不可破的防御就會崩潰。后面的軍士趕著要去取水,已經(jīng)來不及了,火已經(jīng)燒毀了他們的防御。成群的喪尸沖進山陣里屠殺,曾經(jīng)給活人帶來好運的火反過來還是殃及了活人自己。
“守不住了……”古月衣低聲說。
“它們都在向這里逼近,這里的活人現(xiàn)在是最多的了。跟這些東西對上,我們的人數(shù)占優(yōu)也沒有用。”岡無畏說。
“它們是追著活人的氣而來?!惫旁乱孪肫鹉莻€戰(zhàn)死的百夫長。
“白毅!白毅!白毅!”息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放聲咆哮起來,“要死了!容不得你龜縮!白毅!出來!”
眾人這才想起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找白毅。而白毅不在山陣后指揮,代替他站在那里的是他的首座參謀謝子侯,這個青衣文士在這樣的場面下也能安若大山不動,鎮(zhèn)住了驚恐的軍士們。
謝子侯已經(jīng)迎候上來:“見過各位將軍?!?/p>
“叫白毅出來?!毕⒀艿秃龋笆裁磿r候了?!?/p>
謝子侯回望一眼,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北大營中央正在搭建一座木樓。木樓搭建得極快,四角用于支撐的巨木已經(jīng)豎立起來,上千名軍士協(xié)力,僅以雙臂和簡單的工具把木材固定連接,層層搭建。殤陽關(guān)克復(fù)之前白毅也在陣前搭建了這樣一座木樓,用于觀察城中的情況。此時眾人親眼看著這樣一座木樓平地而起,都不能不贊嘆它被搭建的速度,楚衛(wèi)軍士們身手敏捷地上下,像是螞蟻堆起沙子一樣。
最后軍士們在木樓頂鋪上了寬板,一個白衣的人沿著簡易的臺階登樓,步子緩慢堅實。
“白毅?”息衍皺眉。
聯(lián)軍主帥白毅正手持一張銀灰色的角弓,登上了木樓的最高處。他一身白衣在風(fēng)里飛揚,在夜空下白得耀眼,仿佛神臨大地。他仰頭看著漫漫星空,面無表情,完全不看腳下作戰(zhàn)的人。
“都什么時候了,還搞這種架子?”程奎大怒,卻被白毅的威嚴所壓制,不敢大聲,“穿得一身雪白,風(fēng)騷的樣子,是要死了被帝都的仕女懷念不成?喪尸可不管他穿得好看不好看!”
白毅從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支銀灰色的羽箭,俯視而下。程奎被他目光掃到,吃了一驚,幾乎就要往后跳一步閃避,他知道白毅弓箭之威??砂滓悴]有看他,而是看著喪尸群中某一處,緩緩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