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歲是罪嗎?(1)

左邊-右邊 作者:蕓菁


我們家 純可是勤儉持家的好女孩,也是我們江家惟一

的女生呢!她大哥、二哥和小弟都結(jié)婚了,就剩下她還沒有嫁,也是最讓我擔(dān)心的!"

這是相親宴。在我母親催促如討債的喝令下我還是回到臺南老家。

" 純今年28歲,和你們家的亭文剛好差四歲呢!"

一回到家,媽媽忙著幫我挑選衣服,大嫂負(fù)責(zé)在我臉上涂涂抹抹,二嫂硬是將我的中直發(fā)弄在后腦挽成髻,弟媳還亮出她的艷紅色口紅說是免費借用,我決定敬謝不敏。

媽媽身上穿著二嫂買給她的亮紅色春裝,一雙陳舊但是擦得極亮的紅色高跟鞋,弟媳的口紅最后妝點在媽媽的厚唇上,而且很不幸地在中午盛陽的暈染下成了血紅色。批評自己的媽媽是很不孝的,但是我還是決定背上不孝的罪名去中肯地說。

真的,可怕。

" 純是念商專畢業(yè)的,書讀得還不錯哦!"

尤其媽媽坐定后嘴巴從沒停過,一張一合的艷色厚唇遠(yuǎn)遠(yuǎn)地看,與在水中呼吸的金魚成了遠(yuǎn)親。

"我們家亭文是最小的啦!上面兩個姊姊,我一直希望他趕快成家讓我抱孫子啦!"

對方的母親穿著一套墨綠加金線邊的上衣,暗綠色而顯厚重的長裙,頭發(fā)的后面是鬈曲如大浪,頭發(fā)的前面則吹出半屏山,接著讓我注意到的是這位伯母非常顯眼的藍(lán)色眼影、綠色眼線。批評長輩的穿著也是一種忤逆,但我還是不得不忤逆的將這位伯母和孔雀開屏聯(lián)想在一起。

"是??!我現(xiàn)在有三個孫子了,就缺外孫啦!"媽媽說。

"哎呀!你好命啦!不過我們家亭文也有很多人搶著要哦!是他眼光高,看不上而已啦!"伯母說。"門當(dāng)戶對很重要!"

"是是是,我也這么覺得。"金魚媽媽答腔,"我們家 純現(xiàn)在在臺北工作啦!但如果有意思的話也可以把那邊的工作辭了回來這邊?。?

"我們亭文在高雄上班,也是看能不能調(diào)回這里和我們住啦!不過你也知道,現(xiàn)在一份好的工作很難找,那里又很看重他……不過盡量啦!"孔雀伯母說。

"的確,看你兒子的樣子就像是老實又上進(jìn)的人,公司老板一定很喜歡。"金魚說。

"哪里啦!你女兒看起來也乖乖的,將來一定是個好媳婦啦!"孔雀說。

金魚和孔雀吱吱喳喳對話的可笑畫面讓我的唇角微揚(yáng),如果不是這種場合我一定會因為壓抑不住而笑出聲來。但也因為我揚(yáng)起唇角,看起來像是溫柔的微笑,這點頗讓媽媽滿意。不然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她肯定會在桌子底下踢我的腳,對我露出威脅性很重的笑容。甚至還曾經(jīng)弄錯踢到相親的對象,讓對方以為我媽媽對他有意思而落荒而逃呢!

"哦!對了,我們家阿純沒有交過男朋友,可是清清白白的哦!"

"對啦!我就覺得你們家的 純單純乖巧啦!哦,我們家亭文也很好呢!老實,也沒交過女朋友,現(xiàn)在像他這樣的好男人我想是很難找了啦!"

金魚和孔雀的對話內(nèi)容甚至好笑,"清清白白"、"單純乖巧",有什么來佐證啊?要不要像豬仔一樣在驗明正身后蓋上CNS的大紅印代表品質(zhì)優(yōu)良???

我和前方那位像是待宰的豬一樣地安靜沉默,桌上的玫瑰花茶我只喝了一口,眼神就定在精致小巧的茶杯上頭,茶煙裊裊的在南臺灣的午后加重?zé)岫?。金魚和孔雀的對話維持許久,我的笑容維持得很辛苦。

" 純?。∥液完悑寢屜茸吡?,你和亭文好好聊一聊哦!"

她們的對話終結(jié)了,媽媽站起來輕拍我的肩膀,又特意用食指摳摳我的肩胛,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她這個動作轉(zhuǎn)換成口白就是:你好好給我聊,不準(zhǔn)太早回家,不要像個木頭佇在那里。

我回個笑容,微低的頭聽見對方的母親也同樣向他叮囑幾句后,才和我媽媽一道離開,邊走還邊順口丟下一句這里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的話。

雙方的母親走了,不過相親宴還沒有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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