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對真愛有所誤解,我一直以為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時應(yīng)該是全心全意,應(yīng)該是單一對待而不可能將愛用配給的方式去給予。
但巧笙說她愛他們,每個都愛,所以才沒辦法選擇。巧笙說她愛他們到永遠,但是永遠的長度由她決定。
巧笙說愛情是寂寞時的甜點,甜到膩了可以改吃別的。巧笙說,她說的話我不可能理解,因為我是愛情中的保育類,愛情商數(shù)絕對在弱智的階段,她說我處在未開化的極樂島園,看不到鋼筋水泥自然也不會知道什么叫高樓大廈。
咬下一口肉包,香氣四溢而口感十足的肉包讓我陷入迷思里。
巧笙的話我總是似懂非懂。
我覺得她說得不對卻找不到不對的癥結(jié)進而去予以反駁,我覺得她的話古怪卻又看到許多人和她用相同的模式去對待感情……
咀嚼著香滑柔嫩的肉餡,抬頭看著另一邊的高樓,不知道愛情和高樓大廈有什么關(guān)系?誰說我見不到高樓呢?臺北不全是高樓嗎?
吃完了一個,在椅子上伸直雙腳看著腳尖,有點悵然地數(shù)著從腳邊爬過的一只只螞蟻。
快兩個禮拜沒見到常去書店的男子了,書線夾仍然夾在第236頁,柚木和著紙張融合而成的特有味道不曾流過顫動,想念他推門而入的那聲陶鈴聲,他進來時的響聲和其他人的不同哦!
"叮鈴……!"那是他推門進來的聲音。
"叮鈴……!"那是其他人推門進來的聲音。
都一樣?不,不一樣,那是只有我才能察覺的波頻落差。
在感情世界里我可能和螞蟻一樣都是二度空間的物種,思念、再思念,默默看著、再默默思念……平面式的愛張力總是不夠,不足以架構(gòu)出3D立體,只能在單戀中去假想溫存,利用想象去容納感情。
肉包的溫度漸退,我撕下一小塊一小塊,"噗通"的一聲,我將一小塊肉包丟進魚池里,餓極的鯉魚拍著尾鰭展開食物爭奪戰(zhàn),濺起的水花甚至落到我身上。
換個姿勢,我屈起雙腳橫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也扔下一小塊給那些排列整齊的螞蟻群。它們用觸角碰觸著肉塊,經(jīng)過確認后,再一只、二只、三只……最后隊伍不再前進,反倒圍著那塊碎肉,一大群開始協(xié)力搬動著。
我的晚餐就在鯉魚和螞蟻的分食下吃完。春天的夕陽在五點半上演,靠上椅背看著橘橙色的亮光從葉縫中伸出觸角,像螞蟻在碰觸食物一樣地碰觸著我。不久,連蚊子也找上門來,擔心再呆坐下去我也會變成它們的食物,所以決定離開。
走回左街上,在走走停停間,我看見書店男子了,因為過度興奮還差點被口水給噎著。
我看著穿著一貫的藍衣、牛仔褲的他,正在左邊的中國古董商店里細細看一件古董。突然發(fā)現(xiàn)他專心時的表情就和看書時的表情一模一樣,濃黑中滲著幽藍,很開闊的灑脫。
將臉透過店家的透明玻璃,看著我總是夢中渴望撫觸的形體,不敢輕易走進古董店,我知道里面每一件古董的價格都不是我這個小小的江 純可以賠得起的,而有書店男子在的時候,偏偏又是我非常容易出錯的時候。
很安分地站在古董店外,天空卻不安分,我注意到地上開始出現(xiàn)暗灰色的點點,伸出手,我確定了。
下雨了。
書店男子仍然專心在古董店的陶瓷里,如果他出來遇到這場雨怎么辦?
念頭一轉(zhuǎn),我跑向街的盡頭,那附近有一家便利商店,我要買傘給我們兩個。因為我發(fā)現(xiàn)雨勢大了起來。伸手掏掏零錢,這才知道我全身上下只有一百元,一把最便宜的傘要99元。
不多想地買下一把藍色的傘再沖回古董店門口,很高興他還在里面沉浸在美麗的古董世界,他沒有發(fā)現(xiàn)這場雨吧!
我駐足在門外,沒有撐起那把藍色的傘,因為這是要給書店男子的傘。
雨珠嘩啦嘩啦地在我身上跳舞,很快樂而激動的舞著,一群群從我眼前走過的人,向我投以異樣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