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亮佳全聽在耳中。
葉結(jié)好無后顧之憂,玩倦了,遇著喜歡的人,結(jié)一次婚,無傷大雅。
她李亮佳呢?
別看這西化的都會已踏入21世紀(jì),但風(fēng)氣保守得很,像亮佳這種普通女子,一有閃失就被稱為失婚婦人,胸前扣上血紅色歧視字樣,永遠不得翻身。
亮佳低下了頭。
芳好走過來:“亮佳似有心事?!?/p>
亮佳點點頭。
“你想談?wù)剢幔俊?/p>
“芳好,我與泳洋約了明晨去注冊結(jié)婚?!?/p>
芳好一怔:“這樣倉促?”
“再遲疑就結(jié)不成了?!?/p>
芳好笑笑,不出聲,不給意見。
片刻亮佳苦笑:“好像是一件不受歡迎的雜務(wù),干掉它,好騰出工夫來做正經(jīng)事?!?/p>
芳好看著她不響。
“我愛泳洋嗎?”亮佳自問自答,“我是名孤兒,一直向往有個家,身邊是忠實可靠的伴侶,養(yǎng)育一子一女,整日為他們忙進忙出,不再瑟縮在床角孤苦流淚?!?/p>
芳好抬起頭:“泳洋是個好對象?!?/p>
“他小器。”
“他不是完人,你我也不是,再說這并非不可寬恕的罪名,泳洋平時在公司是個很大方爽快的人,他愛慕你才會受到掣肘?!?/p>
“想到明早,有點食不下咽?!?/p>
芳好說:“不要勉強?!?/p>
“泳洋未必等我一輩子,我又沒有娘家?!?/p>
“你有一雙手?!?/p>
亮佳伸出雙手,仔細(xì)端詳:“看樣子真得用它一輩子了?!?/p>
“亮佳,明日我們決定什么時候出發(fā)去杜索道夫?!?/p>
“我從未去過德國。”
“你可放一天假游覽觀光?!?/p>
第二天一早,亮佳穿好衣裳等未婚夫上門來。
她練習(xí)臺詞:“泳洋,對不起你?!?/p>
“泳洋,請允許我多工作兩年?!?/p>
“泳洋,你若愿意等的話……不等,也不會責(zé)怪你,是我沒福氣?!?/p>
“泳洋,我今日不能去注冊處?!?/p>
七時整,門鈴一響,人來了。
亮佳想嘔吐,她紅著雙眼掙扎著去開門。
糟糕,門外站著兩個人,林泳洋身后是方有賀。
他把上司請來,分明是找他做婚禮證人。
“早。”他們進來坐下。
亮佳斟出咖啡,雙手顫抖,杯碟格格響。
她緊張得不知如何開口。
泳洋似乎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他像是整夜尚未睡好。
方有賀輕輕咳嗽一聲。
亮佳看著他。
“亮佳,泳洋深夜來找我,我們談了很久,今早我決定陪他來見你。”
亮佳點點頭。
“亮佳,他覺得,呃,今早是匆忙了一點?!?/p>
“什么?”
這時,林泳洋忽然提起勇氣,親自開口:“亮佳,我們不如冷靜一下,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不會再威逼你獻身,一切容后商量?!?/p>
亮佳張大嘴巴。
他悔婚?
同她一樣,他退縮了!
本是好事,但是亮佳又恍然若失,噫,被他占了上風(fēng),著了先機,開口在先,現(xiàn)在變成是他不想同她結(jié)婚。
亮佳發(fā)呆。
不過,她的雙手已經(jīng)停止顫抖,全身回暖,呼吸回復(fù)順暢,由此可知,她也大大松口氣。
目的已經(jīng)達到,何必計較誰先開口。
她問:“那么,方先生來做什么?”
“他來做中間人。”
亮佳既好氣又好笑:“你怕我打你?方先生是保鏢兼擋箭牌?”
方有賀說:“亮佳,他膽怯?!?/p>
“我要回公司了?!?/p>
亮佳取過外套及手提電腦。
“亮佳――”
亮佳溫和地說:“話全講完了,我倆順其自然吧?!?/p>
坐在車子里,亮佳一語不發(fā)。
她也不見得是生氣,一直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