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住在卓羚租來的小公寓中，非常沉默，似沒事人般，急于收拾回去。

“你可到纜車徑三樓暫住。”

“卓羚，我會從頭開始，我想過了，惟一報答你的方法，是生活得更好?！?/p>

“你說得再正確沒有?！?/p>

一星期后她就走了。

到底年輕，剖開胸膛，片刻也能自動復(fù)元，抑或，仍在流血，只是掩飾得好？

卓羚留下來，正式入學(xué)。

一年之后，除卻鐘惠顏，已無人與她聯(lián)絡(luò)。

每次聽到惠顏聲音，卓羚都十分感激：“惠顏你是有情人?！?/p>

她總向她報告各人消息：“趙汝威拿了一個文學(xué)獎，張婉薇出任港報總編輯位置。

王繼成娶了才女何文慧，袁子梁畫展成功?！?/p>

“有無周烈熊下落？”

“呵，那個人?！?/p>

“可有人知他消息？”

“卓羚，在這個都會中，各行業(yè)新人涌現(xiàn)，無論是誰，一沉下去就很難翻身，誰也沒見過他?！?/p>

卓羚作不了聲。

“不過，你應(yīng)當(dāng)為余心一高興?！?/p>

“心一怎么了？”

惠顏大吃一驚：“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她沒有通知你？太過分了，你這樣愛護(hù)她，到頭來，她卻故意疏遠(yuǎn)你，可是怕你提起她過去？”

“喂，究竟什么事？”

“余心一下個月結(jié)婚，連我都接到帖子?！?/p>

卓羚只啊了一聲。

“此女真無良心，枉你一腔義氣熱誠?！?/p>

卓羚卻問：“對方是什么人？”

“是一名歷史教授，年輕有為，與我們老板簡仲騫是好朋友，所以由他做證婚人?！?/p>

卓羚放心了：“那多好?！?/p>

“你似乎不生氣?！?/p>

“我代她慶幸還來不及?！?/p>

“卓羚，你這個朋友真難得，我認(rèn)識你也是福氣?！?/p>

“在婚宴上請小心說話?！?/p>

“明白了，可要代你祝福她？”

“她不想我知道，你不必多事?！?/p>

“我有你一半那樣懂事就好?！?/p>

放下電話，卓羚呆了半日。

啊，再世為人了。

在這之前，先要死一次。

所以，沒有多少人愿意脫胎換骨。

心一一直沒有與卓羚聯(lián)絡(luò)，她已交待清楚，生活得好已報答了朋友。

卓羚在北國卻有奇遇。

學(xué)校開集體展覽，她的作品被一家叫哈拉昆的出版社看中，哈拉昆是默劇中諧角，穿格子衣褲及戴面具，這家出版社專門發(fā)行愛情小說，對象是小鎮(zhèn)苦悶家庭主婦，生活枯燥，時時幻想有知情識趣俊男迷途來敲門，繼而發(fā)生熱烈戀情。

卓羚看過哈拉昆叢書，為其媚俗作風(fēng)駭笑，難怪以丑角命名，十分自嘲，可是你別管，俗世不知多捧場，銷數(shù)往往以百萬計。

龐大市場令卓羚震蕩，她看過合約，毫不猶疑簽下名字，立刻為哈拉昆服務(wù)。

出版社安排半裸俊男美女模特兒讓她寫生，卓羚不負(fù)所望，她設(shè)計的封面，次次令小說更加暢銷。

出版社非常重用她，卓羚收入可觀，她立刻置業(yè)，并且買了一輛路華四驅(qū)車代步，不過生活仍然樸素簡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