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顏見她久久不回，前來探望。

卓羚熱情招待。

惠顏吃驚：“卓羚，你從未說起你在加國已名成利就?！?/p>

卓羚嗤一聲笑出來：“不過生活有著落，你別言過其實，這些商業(yè)作品并無格調可言。”

“可是華人能在外國站得住腳，到底是件喜事?！?/p>

“你回去說話須小心，千萬不要渲染這事，免得有人怪我忘本，我不想成為那種口口聲聲標榜‘只有洋人才懂得欣賞才華’的華人?！?/p>

“是是是?！?/p>

“拜托你?！?/p>

“我?guī)Я艘患Y物來?！?/p>

“是嗎，在什么地方？”

惠顏明明雙手空空。

“在動物檢疫站，一個月后可送到府上?！?/p>

卓羚一怔。

“卓羚，可記得余心一的玳瑁貓？”

是它。

“心一走了之后，幾個人領養(yǎng)過它，但我覺得它應有一個永遠的家，故此未征求你同意便把它帶來?！?/p>

卓羚不語。

“怎么樣，你不反對吧?！?/p>

“心一丟棄了它？”

“心一不愿再接觸前生任何事?！?/p>

“惠顏，我會養(yǎng)它到老?！?/p>

惠顏忽然問：“它叫什么名字？”

“心一從來沒說過?！?/p>

惠顏搔搔頭。

“你可有心一消息？”

“報上社交版一年好幾次刊登她的照片，大學籌款晚會之類她會隨丈夫出席?！?/p>

“氣色如何？”

“非常漂亮，看不出任何創(chuàng)傷?！?/p>

卓羚不出聲。

惠顏回去之后，她領養(yǎng)了玳瑁貓。它卻蒼老了，背脊掉了毛，獸醫(yī)說可能永遠長不回來。它很靜，時時在有陽光的窗臺上打盹，對陌生環(huán)境似乎尚覺滿意。

卓羚在新世界結交了新朋友，已經(jīng)樂不思蜀，但是老房子時時出現(xiàn)在她夢中。

二樓比真實面積大許多，空蕩蕩，沒有?具，只見一個女子面壁哭泣。

卓羚輕輕走過去：“是你嗎心一?！?/p>

那女子抬起頭來，卻不是余心一，是誰？而卓羚往往在這個時候驚醒。

她決定回去一次。

把玳瑁貓交到獸醫(yī)處寄宿，同出版社交待一聲，她悄悄地上了飛機。

她仍有纜車徑三樓鑰匙，開門進去，長長吁出一口氣，倒在沙發(fā)上，忽然流淚。

她到二樓去敲門，一位中年太太應聲而出，手中抱著一個幼嬰，一看，寬大的客廳里還有三個小孩，咦，這竟是一間私營托兒所。

中年太太一見卓羚便說：“已經(jīng)額滿，明年趁早?！?/p>

卓羚笑說：“我是三樓的住客?！?/p>

那位太太喜出望外，三樓長年空置，可否租給我擴充生意？”

卓羚也笑：“不，不，我會時時回來小住。”

托兒所內(nèi)喜氣洋洋，孩子們?nèi)渴球屇Ц呤郑輧?nèi)再也不見陰森。

一樓現(xiàn)在住什么人？

卓羚前去探望。

一個金發(fā)藍眼體育家型的年輕人來開門，卓羚吃一驚。

怎么住了一個外國人？

隨即笑了，她在加國又何嘗不是外國人，她可以去，人家為什么不可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