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盈合上掌故。
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
但郭印南接了一通電話:“是,我們下午可以回來,什么事?股市大跌?別太緊張,你們也算是見慣大場面的人,有上有落才叫股市。這次非比尋常?回來再說。”
子盈抬起頭:“你持有股票?”
小郭答:“我哪有資格做股票?!?/p>
“你可有從事樓宇買賣?”
“我只擁有一間公寓,與父母住在那里已有四年?!?/p>
“那么,你不會有事?!?/p>
郭印南忽然歸心似箭:“我們回去看看?!?/p>
向映紅在一旁叉著手,笑嘻嘻:“香港可是要垮了?”
好一個子盈,這樣說:“沒這么快?!?/p>
他們匆匆回家。
才去了幾天,同事們個個哭喪著臉。
“全東南亞股市潰不成軍。”
“有一個狼子野心的狙擊手叫量子基金,務(wù)必要把我們打垮不可?!?/p>
“老板手中持有天高行頂層十萬平方尺,5月在樓價摸頂入貨,半年不到,就今日般光景,唉?!?/p>
那年,冬天來得特別早。
母親的牌搭子忽然疏落。
“媽,你有什么投資?”
“一生只得子盈子函兩件投資。”
“真幸運,你沒有損手爛腳,阿娥你呢?”
“我只得兩間姑婆屋,一間在浦東,一間在北角,都是陳年老貨?!?/p>
“恭喜恭喜?!?/p>
阿娥說:“這屋里沒有大貪的人,也沒發(fā)財?shù)娜??!?/p>
可是,子盈忽然想到一個人。
遲疑半晌,她說:“爸不知怎樣?!?/p>
王女士不出聲,事不關(guān)己,己不勞心。
子盈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阿娥看著子盈背脊:“孝順女?!?/p>
“瞎起勁,吃對門,謝隔壁,她以為我不知道,上次居然幫那張玉芳作調(diào)停,與敵人共進退,讀書讀昏了頭。”
“好心有好報。”
王女士嘆口氣:“別人的女兒都似人精,我的女兒像呆瓜?!?/p>
子盈聽不到母親抱怨,她走到街上,只見人群圍住股票報價版凝視,整個城市籠罩冷清陰暗氣氛。
這是一個最敏感的都會,稍有風(fēng)吹草動,即人心惶惶。
子盈踏進父親辦公室,發(fā)覺只得接待處有人。
她怔住,三個月前還火熱的人來人往的寫字樓,怎么今日像即將停業(yè)?
她走進去,秘書攔住問:“小姐你找什么人?”
“玉妃,我是子盈,你不認得我了?”
玉妃臉都紅了:“子盈,我只以為是債主上門。”
“債主?”子盈訝異,“我父親呢?”
“子盈,是你?”
會客室里探頭出來的正是高戈。
“爸呢?”
“到新加坡找朋友幫忙。”
“職員呢?”子盈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
“柏棠公司已經(jīng)結(jié)束營業(yè)?!?/p>
“這是怎么一回事?”子盈瞠目結(jié)舌。
“欠租欠薪水欠水電,這里一向是月月清,全靠左手來,右手才能去,業(yè)主欠我們,我們欠伙計,一個環(huán)節(jié)一斷,全體倒地,就這么簡單?!?/p>
子盈呆呆坐下來,想斟杯酒喝,發(fā)覺白蘭地及威士忌瓶子都是空的。
“原來整間公司都建在浮沙上,我明白了。”
子盈問:“你手上炒賣的豪宅呢?”
高戈忽然露出一絲笑,這個時候,看上去有點詭異。
“半年前,子盈記得嗎,我問你手上投資該如何處置?!?/p>
子盈點點頭。
“多謝你子盈,我聽你的內(nèi)幕消息,立刻放掉?!?/p>
內(nèi)幕消息?
最多是忠告,程子盈何來內(nèi)幕消息?只見高戈搓一下手:“你舅舅待你真好,子盈,你賺不少吧?!?/p>
“當(dāng)時我見已經(jīng)對本對利,全部放手,朋友都笑我笨,說過了年,我一定懊惱得吐血,可是你看,現(xiàn)在樓價只跌剩四成,一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