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子函?！?/p>

“子函說，他巴不得把你嫁出去?！?/p>

子盈只得苦笑。

半晌她站起來：“我要梳洗了?！?/p>

印南說：“我等你?！彼谏嘲l(fā)假寐。

子盈默默地轉回房內，忽然渴睡，小時也這樣，爸媽一吵架，她就很快睡著，是個逃避的好辦法。

她蜷縮在床上悄然入睡。

王女士回來，看見他們分頭大睡，不禁好笑。

“起來，起來，時間到了?！?/p>

子盈像是去考試那樣更衣出門，母女同穿米黃色，以大方為主。

阿娥把準備好的紅包交給王女士。

一家人出門去。

子盈在車內一言不發(fā)，到了目的地，她自己先下車。

郭家一家人已在宴會廳恭候。

印南的大嫂抱著孩子出來：“快叫人?！?/p>

那一歲孩兒凝視王女士一會兒，忽然叫“姐姐”。

王女士突獲減壽，心花怒放，掏出紅包就塞到他小手里。

印南這才介紹各人。

席中當然是子函最受歡迎，他表演全套應酬功夫，談笑風生，并且代父親送上見面禮。

茶與菜都很普通，但氣氛很好，大家放下面具，衷心相待，子盈感動。

大嫂問子函：“你可有女朋友，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p>

子函笑答：“我怕我配不上人家?！?/p>

子盈看哥哥一眼，不出聲。

最后子函代母親悄悄付了賬。

郭家對未來親家滿意之極，覺得面子十足，一向樸實的郭氏伉儷第一次這樣說：“將來印南有個依傍?！?/p>

子盈回到家里，脫下衣服掛起。

她媽媽走進來，緩緩卸妝。

她說：“半個世紀過去了，科技真有進步，光是化妝品，不知多貼服，搽厚些也不覺，同從前浮在臉上的干粉不一樣?！?/p>

“媽媽想說什么？”

“我只是閑聊，翁太太患乳癌，只需要一種藥丸，不用電療化療，你說醫(yī)學是否太進步?！?/p>

子盈點點頭。

她母親又說下去：“葉太太前些時候請大家喝茶，澄清說，她女兒百靈尚未生養(yǎng)，百靈結婚才半年云云，真是守舊，我同她說，何必介意別人說些什么?！?/p>

子盈不由得贊道：“媽媽思路不同?！?/p>

“你看人家美國金像影后朱迪?福斯特，未婚，懷著第二胎，也不透露誰是孩子親生父親，同頭一胎一樣，獨自撫養(yǎng)，她又是同性戀人，又怎么樣呢?！?/p>

子盈笑出來：“那是很極端的例子?！?/p>

王女士說：“你要是決定不結婚，我也不怪你。”

子盈吁出一口氣：“我想出去散散心?！?/p>

“你舅母說，塑料商人鄭樹人有一架專飛大陸的私人飛機需要裝修，你有無興趣？”

“聽上去很具挑戰(zhàn)性?！?/p>

“香港沒有私人飛機場，飛不出來，無處可停，排場就比不上內地了。”

“下星期我會找舅母談一談?！?/p>

第二天一早，子盈出發(fā)去探訪弟妹。

子茵、子照在園子里玩壘球，球打到櫻花樹梢，花瓣紛紛落下，像下了一陣櫻花雨。

子盈自計程車下來：“喂，你們兩個！”

子茵眼尖：“姐姐來了?！?/p>

兩個人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張玉芳聞聲出來，三分訝異，兩分歡喜。

子盈微笑問：“好嗎？”

“子盈你真是個明白人，大人有大量。”

子盈失笑：“哪有你說得那樣好?！?/p>

她捧出巧克力蛋糕：“同弟妹一起住幾天吧，我去收拾客房。”

子盈點點頭，她正是為子茵子照而來，樂得爭取更多相聚時間。

子盈發(fā)覺地庫里有幾位老太太坐著看雜志報紙，喝茶聊天，她好奇地問：“家庭聚會？”

張玉芳笑了：“我義務幫她們洗頭剪發(fā)，她們覺得我手工不錯，紛紛要求義務服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