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九六七年的秋天,我剛到芝加哥大學不久,在一個酒會中我遇到施蒂格勒。我向他提出一問題來,他哈哈大笑,說:“你一定是史提芬,是阿爾欽的學生;只有阿老頭教出來的人才會提出這樣蠢的問題?!彼鷰胰ソ榻B給會上的一眾長輩,在我耳邊輕聲說:“這些都是大名家,但你不用怕,因為他們像我一樣,都知道你是誰。”其后在芝大的兩年中施氏給我不少鼓勵。
我和太太十二月八日傍晚抵達斯德哥爾摩,長程飛行后疲倦,不應(yīng)酬了。九日清晨起來,早餐后,匆匆趕去聽科斯的諾獎演說。到了瑞典的科學院――科斯演說的地方――聽眾云集,科斯還沒有到場。我正在講室門前呆立之際,突然有人抱 我,高聲大喊。我一看,是弗里德曼。他嚷道:“羅絲,你看是誰來了 ”“是科斯獲獎,我怎能不來 ”我解釋說。羅絲突然見到我身旁的太太,高興到不得了。我對弗里德曼說:“科斯快來了,我要在講室門外等他,你可否先進場,給我們留兩個位子?!彼廊怀兄Z,進場去了。過了幾分鐘,弗老從場內(nèi)走出來,對我說:“很多人要‘搶’我給你倆留下的座位,我怕保不住,你們還是先進場來吧?!?/p>
進場坐下之后,弗老忙 給我介紹前 后 左 右的人,都是曾獲諾獎的大名家,大部分是我認識的,其實不用介紹了。過不多時,一位不相熟的人走到我的座位旁,低頭輕聲地說:“科斯到了室外,你最好到門前去迎接他?!蔽液吞珣?yīng)命走到門前去,見到科斯,緊握 他的手。燈光很暗,他定神一看,知道是我,慢吞吞地說:“史提芬,你來了。”“我當然要來!”他身旁的太太搶 說:“你的羅訥德也來了嗎 我很想見見他。”
我告訴她我的羅訥德沒有來,這使她很失望。二十年前,我的兒子出生,見到科斯沒有兒女,就把兒子起名羅訥德,與科斯同名。其后每過一段日子,老羅訥德會寫信給我問及小羅訥德的事。后來小羅訥德長大了,年多前與老羅訥德見過一次面,跟 小的進了大學,與老羅訥德通起信來了。老“羅”寄小“羅”的書,小的讀后回信??扑沟奶葻o兒女,又無親屬,希望能見到小羅訥德的心情是不難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