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告訴他:“是五年前落成的,當(dāng)時轟動一時,號稱這個城市的第一高樓?!闭f起來不由感慨萬千,“當(dāng)時我剛剛加入常欣,總部遷入這幢大廈時,我站在樓下的廣場,久久地仰視我辦公室的窗口,激動不已?!?/p>
“是的,年輕容易激動,何況高嘗的設(shè)計一向令人激動?!?/p>
她不大明白:“什么?”
“這幢樓是著名建筑師高嘗的得意之作。我一向喜歡他的風(fēng)格:優(yōu)雅、高貴、精致,絕對會把財富的俗艷遮掩得一絲不露?!?/p>
她聽著他這略帶嘲諷的語氣,看著他撣煙灰的動作,不經(jīng)意地說:“我是不是以前就認(rèn)識你?”
他又揚起了眉:“是嗎?”
她想了想,搖了頭:“可我想不出來除了花店,還在哪里見過你,真奇怪?!?/p>
他將煙掐熄了:“是嗎?”
“就是這種語氣神態(tài),像極了,可是……”她敲敲頭,“我就是想不起來。真要命!”
他含笑望著她,那笑是頗含意味的,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提著公事包走了過來,對他說:“容先生,都準(zhǔn)備好了?!?/p>
這個罕見的姓氏像根針一樣在洛美的心上扎了一下。他已經(jīng)站了起來,對她說:“我得先走一步,俗務(wù)纏身,見笑了?!?/p>
她也笑著點點頭。
晚上回家吃了飯,在廚房里幫父親洗著碗。只聽電視里新聞記者的聲音:“常欣關(guān)系企業(yè)今天下午宣布召開董事會特別會議,隨后常欣關(guān)系企業(yè)公關(guān)部宣布了一項驚人的消息:董事會將新增一名執(zhí)行董事容海正先生。這是常欣關(guān)系企業(yè)創(chuàng)始至今,首開了由非家族成員出任執(zhí)行董事的先例……”
洛美拭干凈了碗,放入碗架。官峰問:“洛美,最近店里怎么樣?”
“不忙,小云很會幫手了。”洛美一個一個擦干凈碗,“爸爸,你放心吧?!?/p>
“那就出去玩玩吧?!惫俜逭f,“你最近臉色不好,出去走走,換個環(huán)境對身體有好處?!?/p>
“是嗎?”洛美拭干最后一個碗,走到自己房間去照鏡子。鏡中的人臉色蒼白,消瘦而且憔悴。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真是有點糟糕?!弊叱鰜韺俜逭f,“爸,我陪你去北投玩幾天吧?!?/p>
官峰說:“你一個人去玩吧,要不約個朋友去?爸爸一個糟老頭子跟著你有什么意思,你沒有年輕的朋友嗎?”
洛美就笑了:“呵!爸,原來你是想把我推銷出去呀?!?/p>
官峰也笑了:“誰說我的女兒需要推銷?不過,洛美,你也不小了。以前你老是說你放心不下小衣,所以不想談戀愛,現(xiàn)在洛衣也結(jié)婚了,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了?!?/p>
洛美趕緊笑一笑:“爸,我從來不想刻意去找個人來戀愛結(jié)婚,我覺得這是要講緣分的,勉強不來的?!?/p>
官峰想說什么,終于只是嘆息:“你這孩子?!?/p>
“好了,爸,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們動身去北投。別想太多了?!?/p>
官峰見她興沖沖的,不忍拂她的意,依言去收拾衣物。
北投,北投。
北投的溫泉,溫泉里的北投。
從繁華的城市一下子來到溫泉的圣地,倒還真有些不習(xí)慣。官家父女在北投盡興地玩了三天,才返回喧囂嘈雜的城市。
“終于回家了?!币贿M家門,官峰就說,“這把老骨頭都要散了?!?/p>
洛美忙著收拾行李,整理衣物。正在這時電話響了,官峰去接了,說:“洛美,是找你的。”
她一接過來,剛剛“喂”了一聲,就聽到一個極耳熟的聲音,語氣間有隱隱的怒氣:“這三天你去了哪里?”
“我必須向你報備我的行蹤嗎?”
“你……”
她語氣冷淡:“所以,我去了哪里和你有任何關(guān)系嗎?”
他在那一端沉重地呼吸著,顯然是氣到了極點,而她有意久久不做聲。最后看著父親走進廚房去了,才冷冷說道:“還用得著我再次提醒你,我們應(yīng)當(dāng)有的關(guān)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