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美放下報表,說:“旁支派系不足為慮,他們掌握不了大權(quán),在董事會說不上話。要擔(dān)心的就是言少棣、言少梓、言正鳴、言正英,還有一個是王靜茹,她雖然是個女人,但言正杰當(dāng)年非常信任她,她手中抓了不少實權(quán)?!?/p>
容海正說:“言正鳴不足為懼,他畏妻如虎,主要也是因為他的太太是夏國江的獨生女兒,所以才顯得財大氣粗。只要他和夏家大小姐離了婚,就成了一只病貓了。言正英是只老狐貍,最信奉明哲保身,以他的個性而言,只要我們挾雷霆萬鈞之勢而來,他就會不戰(zhàn)而逃。硬骨頭就只剩了言少棣、言少梓和王靜茹。言少棣是嫡出長子,家族目前的掌門人,是心腹大患;言少梓是言正杰最喜歡的一個兒子,給他的實權(quán)最多,也是個令人頭痛的家伙;王靜茹那個女人最工于心計,要對付她著實不易?!彼P躇地望向洛美,“你有什么好辦法?”
洛美說:“一時之間,哪有什么好辦法?!?/p>
容海正笑了一笑:“先吃飯吧?!眱扇擞终f了些閑話,容海正卻想起一事來,“哦,對了,晚上部長請客,你記得早點下班回家換衣服?!?/p>
洛美點了點頭,吃完后兩人上樓回各自的辦公室。洛美因為剛剛接手,格外忙,到了下午五點鐘,才匆匆忙忙地回家去換晚禮服,陪了容海正往部長家里去赴宴。
部長顯然與容海正有很深的交情,而且與洛美也算是熟識,過去交際場中常常見的,所以開玩笑問:“海正,你怎么挖常欣的墻角?”
容海正只是笑,正好舞曲開始了,部長于是邀請洛美。兩人且舞且說笑,部長又是極愛開玩笑的人,十分恭維洛美,又說:“如果我年輕二十歲,我是一定要去和海正競爭一下的。容太太,其實現(xiàn)在你如果不嫌我老,我也愿意去競爭的?!?/p>
洛美是慣于這種場面的,答得也十分俏皮,兩人說笑起來,引得舞池里人人都矚目他們。
與部長跳完了舞,容海正終于接過她,恰巧是一支慢舞,洛美說:“正好,剛剛的探戈轉(zhuǎn)得我頭暈。”
容海正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跳舞呢?!?/p>
洛美無聲地笑了,因為頭確實有些暈,就靠在了他的肩上,兩人慢慢地跳完了這一曲。容海正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問:“是不是餓了?我給你拿點吃的,好不好?”
洛美也覺得是餓了,就點了點頭,容海正于是去餐桌那邊,洛美卻叫住他,問:“你知道我要吃什么?”
容海正笑笑,舉起盤子:“水果沙拉,以及雙份的朗姆黑提冰淇淋,對不對?”
洛美不由得一笑,容海正取了食物回來給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又替她去拿了一杯果酒,洛美說:“謝謝。”容海正就用手指著她,她一下子想起在法國時他的話來,忍不住撲哧一笑,別的人或在跳舞,或在談話,縱有人看見了兩人的情形,也覺得新婚夫婦,該當(dāng)如此親昵,并不多理會。
洛美吃完了東西,容海正與熟人聊天去了,她便自己去放下盤子。因為剛喝了杯果酒,胃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她順步往噴泉那邊走去。
噴泉池后有極大幾株扶桑,將一架白色的秋千掩在其內(nèi),外面的光都被扶?;〒踝×耍唤z也不能漏入,只有一地的月色如銀。洛美覺得格外有趣,就坐到了秋千上,冷不防剛坐穩(wěn),后面就有人推了一把,秋千立刻高高地向前蕩去,她嚇了一跳,只笑:“你不要鬧了?!睗M以為是容海正,誰知秋千往后一回,讓她看見了架邊站的人,正是言少梓。
她臉上的笑頓時都僵住了。自從醫(yī)院那天后,她是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現(xiàn)在看他站在那里,月光朦朦朧朧的,令他的整個人都裹在一層淡淡的暗色中。秋千的慣性仍在蕩向前、退向后,他就在她的視線里斜過來、晃過去。她的腦海里,也只剩了一片灰蒙蒙的影子,在那里隨著秋千一起一落。
“容太太?!彼_口,語氣平和得聽不出什么,“好久不見?!?/p>